从校服到婚纱

江湛北在莫以澜的生命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她人生黑暗的年月里——他是她的微光。 身边的人,谁都知道优秀又低调的江湛北,只对莫以澜一个人好。这份宠爱被莫以澜藏在心里,以至于她的速写本里,只画着同一个人。 因为江湛北,她的人生突然有了动力与梦想。 莫以澜想变得像江湛北一样的优秀,她苦学建筑学,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她想用她的成绩向所有人说,她,是配得起江湛北的。她为了他,努力争取出国名额,却在后因为出国名额被抢,她失望丧气。 但莫以澜对江湛北的爱,慢慢变成了一种执念。她远走苏格兰,把那份情谊藏在心底,把过去藏在心底,把那个人藏在心底。她变得愈发优秀,在爱情这条路上走得更加潇洒,但她却从不快乐。 直到他们重逢,莫以澜才发现过去的所有,都是用来证明她有多爱眼前这个男人的。 漫漫岁月,谢谢你陪我一起度过。 “我会陪你,从校服到婚纱。”这是我听过动人的情话。

作家 谈轻 分類 出版小说 | 20萬字 | 17章
第十一章 回忆是时光里带着温暖的余烬
回忆仿佛被带到很多年以前,那些边缘泛黄的旧照片里,拥有的场景一幕幕都被搬出来,呈现在眼前,清晰且深刻——
每一个周末的清晨,她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江湛北提着早餐站在树下等着,阳光照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清新明朗的气息。
她跑得快了,他就说,你慢点,我又不会跑掉。
一块去图书馆学习,坐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帮她解决不懂的问题。等到她都会了,江湛北才打开自己的课本,往往因为这样,他都要多花上一半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功课。
她支支吾吾盖住不会的题,生怕耽误他太多时间,他就说,来图书馆就是陪你学习的,时间都是你的。
深邃的眸底噙着令她心醉、痴恋的光痕,以至于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又把关于过去的一些片段回忆了一遍。
清醒过来的莫以澜,能够感觉到垂在身侧的手指在颤抖,江湛北说的话,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她想要记住,但越刻意,越记不清。
“喝酒吗?江总。”
一道声音打乱了这一微妙的气氛,仿佛利剑划破寂静的黑夜,莫以澜慌忙别开眼,连续后退几步,抱紧怀里的小药包。
江湛北闭紧双眼,低咒了一句回过身。
Moriarty举着手里的红酒瓶晃了晃,补充道:“少了江总,我们喝得不过瘾。”
“Moriarty。”
莫以澜喊了一声,走上前去:“江总还没吃晚饭,空腹不适饮酒。还有他方才不小心打碎了菲戈尔摆放在餐厅门框旁边的陶罐,割伤了脚。还要麻烦您跟菲戈尔解释一下,我们会赔偿的。”
江湛北本是打算自己说,结果一听莫以澜话里用了我们这两个字,眸光都跟着变柔来。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不经意间,表露了真实的情绪。
Moriarty一听江湛北受伤了,连忙走近:“伤在哪个位置?严不严重,需要去医院吗?”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被割破了而已。”江湛北摸了摸下巴,看着Moriarty手里那瓶红酒,若有所思,“这时候,如果有烧烤配红酒,那就完美了。”
结果,真的在小庭院里摆起了烧烤架,菲戈尔表示这套烧烤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了,多亏了Moriarty这帮年轻人来,才让他过一次烧烤瘾。
这是江湛北提议的,掌握火候的人也自然是他,或许王放跟李佳奇他们还没见过自家江总卷起衣袖,站在烧烤架前翻放烤串的模样,纷纷用手机拍下来,还不时凑上前去自拍合影。
莫以澜从厨房端着切好的牛肉走出来,碰巧就看到这一幕。
“Eileen,江总这架势看上去不是新手,以前是不是也经常烤串啊。”李佳奇放下手机,走上前来帮莫以澜拿东西,顺带好奇了一下。
“倒也不是经常。”莫以澜想了想,“我也就吃过两三次他烤的肉串,架势可以,就是掌握生熟的程度不太行。”
“哦……”李佳奇拉长了尾音,朝江湛北挤眉弄眼,“看样子,江总有空还得多表现表现啊。”
菲戈尔家的庭院并不大,一张圆桌六个人坐下来稍显拥挤。江湛北烤完最后一盘肉,走过来的时候,莫以澜主动起身,腾出位置来给他坐。
“我已经吃饱了,你坐我的位置吧。”
“不用。”江湛北拉着莫以澜一块坐下,自己尽量往李佳奇那边靠,单手虚扶着莫以澜的腰,护着她不撞到身后那棵大树。
“你晚餐没吃,多吃点肉跟蔬菜。”
压低了声音在别人看来就是情侣间的亲密耳语,即便莫以澜总是否认,但在王放、李佳奇他们心中,早就把她跟江湛北看成一对。
待在卡尔顿山的时间只有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对于莫以澜跟王放,还有李佳奇合理商讨并数次修改过的设计稿,菲戈尔表示很欣赏也很期待。
动工的时间就定在四个月后,回程的路上,菲戈尔邀请莫以澜有时间就可以来坐一坐,一起喝杯咖啡又或者小酒。
车子驶离,透过后视镜仍旧能看见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小别墅门口用目光迎送的画面,莫以澜靠着车窗,很迟才收回视线。
“一旦项目进行,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来看菲戈尔。”
同坐在一排的江湛北轻声开口,莫以澜转过头来,见他闭目休息,不免多看了几眼。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云城。”
江湛北睁开双眼,淡淡看着莫以澜:“我走的时候,你也跟我一起?”
“不。”
莫以澜应得干脆果断。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江氏怎么办?叔叔阿姨怎么办?难不成你处理公司每件大事都要用视频来解决,让员工们陪着你耗,一边还得算着时差。”
“以澜,我以为我那么说,你应该懂了。”江湛北的眸底俱是认真,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喊莫以澜莫小五,单单以澜两个字,唇齿间都缠绕着丝丝缕缕微妙的气氛。
后排一度陷入沉默,莫以澜没有再开口说话,闭上眼睛,彻底藏住了眼底的阴郁。
回到小镇上,Moriarty先行离开,分手的时候还叮嘱莫以澜这些天好好休息,接下来才能以更好的状态跟进度假村的项目。
剩下的四个人里,江湛北、王放跟李佳奇是住在同一家酒店,拦到一辆出租车后,江湛北指了指车门:“我送Eileen回住处,你们先回酒店。”
听到安排,莫以澜立马回应:“我自己可以,不用你送”。
江湛北侧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莫以澜:“我送你,就这样。”
“那个,江总,我们就先走了。”
李佳奇也是懂得看眼色的人,知道这时候,越快消失越合适,简短道别后拉着王放就钻上车。
等到出租车离开,莫以澜眼皮微微抬了抬:“都说了不用送,你固执干嘛。”
天色已晚,整座小镇十分安静,街边的小店都关门了,来往的只有出租车跟私家车。走在小道上,甚至都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足见周围有多寂静。
江湛北眼眸沉沉:“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安全?
莫以澜笑了:“不安全,这么多年,这么多个黑夜,我也一个人过来了。”
没有你的日子里,白天黑夜我都是一个人。
清晨一个人醒来,深夜一个人睡去,安静地走在街边小路上,旁边没有人保护,也没有影子可以踩着玩闹。数不清的小事里,独缺一个人来分享跟陪伴。
长久的沉默里,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江湛北心疼莫以澜眼里的那抹黯淡,那些藏了已久的心事跟情绪,在这个黑夜里,逐渐膨胀、扩散开来,势如破竹之势,无法阻挡。
“我曾无数次责怪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担当。”
太阳穴突突直跳,莫以澜抬起头来,目光疏疏落在那双令她沉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眼眸里。
小镇的街道没有车辆来往的时候,就只有月光在陪伴着他们。
“从小到大,我跟你最亲,花在你身上的时间甚至要比我关心自己更多。以为对你是像对思南一样,看作是妹妹来照顾,可后来我才发现,思南柜子里的情书我可以视若无睹,而你的情书,我只想全部撕掉。”
有些前因总是明白的太晚,以至于后果再痛苦也要独自承受。
在那一场盛大的青春里,从一开始,他就遗失了自己的心,只不过不知道。过去似尘埃,幡然醒悟的时候,只恨自己晚了许多年。
“莫爷爷嘴上不说,但心里最是在乎你,倘若当年宝贝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回了大院,兴许身份证上的名字,就该叫莫宝贝了。”
江湛北的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他多想宝贝宝贝地喊着莫以澜,那样全世界就都知道,她是他的人。
“莫爷爷是担心你,生怕你真的有什么万一,才会在后来找我,希望我能护着你,帮你。”
街道上离得最近的路灯也在百米外,光线尚且顾不到这边,莫以澜的小脸藏在黑暗中,一旦她沉默着低下头去,江湛北就摸不清、猜不透她的情绪。
莫老爷子在乎她这一点,她并不否认,这些年在爱丁堡,谁都想不到,跟她联系得最频繁的会是莫老爷子。
时差的缘故,每通电话里都能听出老爷子声线里的疲惫,但每次,他都装得特别有精神,兴高采烈地跟莫以澜讲着,他今儿又钓了多少条鱼,庭院里又新栽了什么花。
就算莫以澜回应很平淡,老爷子仍旧天天打电话来。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那是一种使命感,我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事实证明,你幸不辱命,在后来,成功地让我妥协,选择来爱丁堡留学。”
月华如水,莫以澜的声音,轻得如那缕薄薄的月光。她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江湛北:“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你说。”
“如果我爷爷没有让你照顾我,帮助我,你是不是会像大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说我是个灾星,离我远远的?”
江湛北的眼眸几不可见地淡淡暗了几分:“我不会。”
长睫毛颤了颤,目光往下滑落,停留在江湛北衬衫左心口的位置,莫以澜微微皱着眉头,开口的时候,像在问江湛北,又像在问她自己——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的笃定吗?”
江湛北伸手触碰莫以澜脸颊边的碎发,干燥的指尖连带着深深浅浅的温度滑过她细嫩的皮肤,“如果时光能倒退的话,你可以去验证一次,而我,也可以重来一次。”
“重来什么?”
“答应你的告白。”
江湛北笑着开口,眼眸中带着明亮的光,仿若那天上璀璨的明星,看得莫以澜有一瞬间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扭头低骂了一句——
“不要脸。”
“以澜,我不想把爱你,变成是下辈子的事。”
不高不低,不紧不徐的声音,在这浓重的夜色里落地有声。莫以澜红了眼,酸了鼻尖,乱了心跳,仅因为江湛北的一句话。
“你给我点时间。”
比起前段时间的退避、疏离、冷漠跟拒绝,莫以澜的这句话就像是一股春风吹散了江湛北心里缠绕已久的乌云跟失落。
终于不再是冷嘲热讽,而是给时间去思考,江湛北激动得无以言表,俯身低头在莫以澜额间印上一吻,笑得宠溺——
“好,我等你。”
这一夜,莫以澜整颗心都是乱的,洗完澡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起前几天关町芷给她发小视频后还来不及回复,拿过手机试着发出视频邀请。
很快,关町芷就接了,糟乱的头发,昏暗的视线,还有镜头里不断变化的场景,仔细分辨,像是被子跟天花板?
莫以澜愣住,拿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猛地闭上眼:“町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忘了要换算时差,国内现在也不过凌晨三点多,关町芷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刚睡着就被叫醒了。
“莫小五,怎么啦?”
厚重的鼻音,再加上那双睁不开的眼睛,莫以澜笑着摆手:“对不起对不起,你先睡吧,等明天我们再联系。”
“不行!”
关町芷挣扎着坐起身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费力睁开一条眼缝:“你都把我叫醒了,还要等到明天再说,过不过分啊。”
莫以澜强忍着笑道歉。
“这几天去卡尔顿山为度假村项目做考察,忙得没时间回复微信,刚才才想起来,先前你给我发过小视频。”
“哦……那个啊……”关町芷拉长了尾音,连连称奇,“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妍姨那么开心的模样,逢人就提起你,说你多懂事多争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妍姨在说自己女儿呢。”
莫以澜心里一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关町芷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手正无意识地攥着被角打圈。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应该我问你吧?”
本是困得睁不开眼的关町芷,一听到感兴趣的话题立马变得精神起来。听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视频里画面的灯光也变亮,她打开壁灯,披着件外套靠在床头。
“我是你的闺蜜啊,你跟三哥复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妍姨那天说得眉飞色舞的,我真怀疑下一秒她就要说你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复合……”
莫以澜觉得很是尴尬,“我跟江湛北就从没在一起过,怎么可以用上复合这两个字。再说了,现在也没有答应他,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那妍姨说得有板有眼的。”
莫以澜想了想,还是把那天杨妍打电话来找江湛北的事情说给关町芷听。
“这么说,都是妍姨自己误会了?”
“可能吧……”
关町芷怔住了,连连摇头:“我敢说,你以后要是真的跟三哥结婚,婆媳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啊,你都没看见,妍姨谈起你的时候,眉眼有多温柔。”
“莫家,知道这件事吗?”犹豫了许久,莫以澜还是问出来了。若真的像关町芷说的那样逢人就提,那么莫家不可能不知道。
可这些天,莫以竣都没找过她,莫老爷子打电话来时,也丝毫没提及过这件事,语气一如往常。
“宝贝来问过我,看样子兴许是探口风来了。回云城后我也很忙,都没抽出时间去看望老爷子,要不然,我明天抽空去一趟,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了。”莫以澜拒绝得很快,“反正也不是真的,就让它传去吧,过段时间可能人家就忘记,不会再提了。”
“别呀,你真不打算原谅三哥了?这些年,你都不知道三哥是怎么过来的。他是没有陪你跨年,陪你吃饭,可这些年,他没少偷偷跑去爱丁堡看你。你交了多少男朋友,分别都交往多久,他一清二楚。”
听到这些话,莫以澜觉得非常震惊,睁大了眼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三哥说了,不让你知道他去过,是怕你一见到他就躲起来,又或者直接搬走,那样,他要再想找你,偷偷看你就难了。别人看他过得风生水起,实际上孤独得可怕,不然你以为他第一桶金,不投资其他大项目,非要投一家小事务所干嘛,还不是因为名字是你的拼音缩写。就冲着这个小细节,你就知道他的执念有多可怕了。”
平日里不敢说的,藏了许多年的肺腑之言,在这深夜,被情绪一激,统统倾诉出来。等到噼里啪啦如机关枪扫射一般说完,关町芷才意识到,似乎说得有些多了。
连江湛北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莫以澜知道的,也都说出去了。
“莫小五……?”
等了许久,都没见莫以澜说一句话,关町芷有些慌,开始努力回想方才一连串话里有没有哪句是不应该说的。
“町芷,你说,我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把你们弄得很累?”
“什么意思?”
莫以澜缩了缩身子,看向窗边那一轮悬挂在天空的明月,目光放远的同时,思绪也跟着扩散开来。
“我很少跟你提及关于我在回到大院前,在孤儿院的生活,因为那些日子对于我来说,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就像是一道很深很丑陋的伤疤在提醒着我,曾经过着那样的生活。”
长发披散在胸前,低着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或许在别人眼中,莫以澜是成功的,是浑身上下布满光芒的,是站在高台上的王者,是极具风情跟魅力的女人。
可在她自己眼里,永远有一寸地方是不敢踏足,永远有一道伤疤是不敢触碰,正因为如此,她骨子里是有卑微存在的。
“年少青涩,无畏无惧,可以为了喜欢去争取,用一腔孤勇去换一个答案。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跟自信,江湛北的一句话,让我卑微了整整四年,恨了整整四年。到今天,我才敢反问我自己,那是不是不能叫做心冷跟倔强,而是卑微跟懦弱。”
“不是这样的,小五。”
别人可能无法理解莫以澜,但关町芷不会,“生活环境多少都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性格跟心态,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很厉害了。就算你没有跟三哥在一起,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别再这样困着你自己了,事事不都是你的错,可以不去计较的,我们都不要去在意。”
习惯了在黑夜中行走,以为可以真的不要阳光。
不去细想对江湛北的感情,以为在慢慢变淡。
殊不知,都是虚晃的影子,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莫以澜嘴上不说,表面上冷漠,可实际每一个想法跟动作,都是习惯性围绕着江湛北,深爱在她的世界里变得绵延冗长。
“我答应他,会考虑一下……”
踌躇了许久,莫以澜告诉关町芷自己给江湛北的回答。
关町芷一听,整个人尖叫着捂住脸:“天啊,你还考虑什么啊!就应该直接答应了呀,我不管,反正以后我还是要叫你莫小五,不叫嫂子,三哥要是训我,你就得护着我。”
莫以澜有些哭笑不得。
“大半夜把我吵醒,还担心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得收拾包裹赶紧飞回去爱丁堡找你。看样子,我倒是可以期待你跟三哥一块回来了。”
关町芷八卦因子冒上来,非要拉着莫以澜讲讲这些天跟江湛北发生了什么事。
印象中,事业有成,在商界里犹如王者般的江湛北是一个不懂何为浪漫,也不跟陌生女人接近的男人,以至于一时间要让关町芷想象那个画面,还有些难。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莫小五!”
伴随着关町芷的尖叫声,视频画面断线退出,莫以澜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到床头处,躺下睡觉。
多亏了这十几二十分钟的视频通话,让她悬在心头的大石头终可以落地。其实莫以澜心里模糊是有决定的,不过是缺了个人告诉她可以。
拨云见日的好时光,要来了。
第二天清晨,莫以澜坐在化妆台前,破天荒地为选什么颜色的眼影,化什么妆而发愁,最后甚至拿手机出来,查了美妆博主的微博,得知最近流行桃花妆,就给自己化了一个。
等到喷雾喷完,定妆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
莫以澜想,是不是太过于隆重,现在卸妆又没时间,咬咬牙,捋了捋头发站起身。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大不了就让江湛北得意一下。
在爱丁堡的这段时间,江湛北跟事务所里的同事都在莫以澜所在的工作室工作,从卡尔顿山回来后,他们必须马上确定设计方案,然后交给总建筑师。
没有休息,就得马不停蹄赶过去做最后的讨论,莫以澜到的时候,王放跟李佳奇已经在事务所了。
萨瑟兰赫西建筑事务所总部在爱丁堡,是英国著名建筑事务所,近年来拿下了国际不少大项目。莫以澜毕业后,经导师介绍在事务所实习,后来参与了不少国际项目设计,也拿出了不少优秀的设计作品,一年实习结束顺利转正。
“Eileen,good morning!”
“Morning!”
莫以澜微笑着跟前台打招呼,走进一楼工作室。
“早上好。”
闻声,王放抬起头来,见是莫以澜,连忙站起身:“Eileen,早上好。”
李佳奇正在煮咖啡,瞥见门口站着的人,顿时眯起眼:“月出皎兮,佼人僚兮。Eileen,今天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哪有……”
莫以澜抿了抿红唇,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看见摆放着的大束鲜花,愣了一下:“这是?”
“江总送的。”
李佳奇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放到莫以澜桌前,“加了牛奶,江总特意吩咐的。”
“谢谢。”
擦了蜜粉的脸颊本就如若桃花,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害羞引起的脸红。莫以澜喝着咖啡,拨弄着花束边绕着的一圈满天星,心底某个地方甜得发腻。
“对了,江湛北人呢?”
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看见过他,莫以澜扭头询问,王放指了指隔壁那间会议室。
“赫西?”
莫以澜不确定地问。
“是,我们今早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赫西先生,他很热情地邀请江总去会议室聊天,嗯……已经有半小时了。”
王放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赫西会跟江湛北说些什么,莫以澜压根不感兴趣,收拾好桌面就开始工作。
一楼的工作室是安排给像YL建筑事务所这样的外来合作团体,所以办公区跟会议区之间就隔着透明的玻璃墙。莫以澜坐到自己的办公位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会议区里江湛北跟赫西交流研究的场景。
方才刚进来,没有刻意去看,所以才没注意到。
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移动的鼠标,莫以澜看似在专注工作,实际上目光早就从电脑屏幕移动到透明玻璃墙。
江湛北坐着大班椅,右腿搭在左腿上,手不时摸了摸下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他紧蹙的眉头还有专注的眼神。赫西很认真地说着什么,江湛北偶尔会点头表示同意,很快两人就站起身,礼貌地握手。
赫西带着江湛北出了会议室,径直走到办公区这边,莫以澜连忙起身走上前。一年里,她见大老板的时间也不过数次,赫西肯腾出那么多时间来单独跟江湛北交流,相比也是很看重接下来这个度假村的项目。
送走了赫西,江湛北这才有时间打量莫以澜今天的妆容,要知道早前,她刚到办公室的时候,隔着玻璃窗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令他心跳加速。
“特意为了我打扮的?”
趁着王放跟李佳奇两个人在讨论设计图,江湛北凑近莫以澜,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问道。
尾音微调,带着些许挑逗。
莫以澜沉默了两秒,抬头迎上江湛北的目光,红唇微勾,嗓音低哑:“自作多情。”
“午饭一起吃,我订好餐厅了。”
“没空。”
“等会。”江湛北擒住莫以澜的手腕,阻止她转身离开的动作,扫了眼桌上那束鲜花,如果他方才没有失神算错的话——
莫以澜偷看了他五次,拨弄花瓣十六次。
心不在焉。
“我知道,你肯定有答案了,我等你。”
就因为这句话,莫以澜一个早上都没能好好投入到工作中去。
总以为在爱丁堡这座城市,论熟悉程度,江湛北肯定比不上自己,可当他开车绕了无数条路最终准确无误停在一家古董店门口的时候,莫以澜开始怀疑,到底是她在爱丁堡生活了四年,还是江湛北在这待了四年。
“不是说去吃饭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莫以澜扒着车窗看了半天,再三确认这真不是一件披着古董外衣,里面却是餐厅的地方。
“这里不能停车,你先下去,我找个地方停车后过来找你。”
“嗯。”
江湛北离开后,莫以澜一个人打量了一下小店的环境,从外观上看,挺吸引人的。那些对小物件没有控制力的人经过,一般都迈不开脚步,拿出手机来,随便找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都很好看。
“进去吧。”
江湛北走过来,轻搂莫以澜的腰,带她进店。
走进小店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有一股令人安定的魔力。仔细听,隐约还能听见细微的古典音乐。循着声音望去,是放置在角落里的古老留声机,咿咿呀呀,音量并不大。
小店的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来客人前,她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看书。客人进来了,她缓慢起身,和蔼地笑了笑,说声随意,便不再搭理。
“你是怎么发现这间小店的?”
莫以澜扯了扯江湛北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店离事务所也不远,可她从来没来过这里,准确来说,是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间小店。
环视周围一圈,有种在上海淮海中路附近马勒住宅那一带的感觉,多是古老具有年代性的物件,陈列整齐。
“这地方是关町芷发现的,带你来之前,我就来过。”
江湛北走到一排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然后走到角落坐下。
莫以澜愣愣地看他:“你带我来这里看书?”
“你先看看上面放着的是什么书。”
听江湛北一说,莫以澜这才认真打量,发现书架上摆放的都是这些年,甚至更久远的建筑专业书,看了眼排版日期,居然是第一版,也就是说……
莫以澜猛地低下头,对上江湛北似笑非笑的眸光,举着手里的书:“这些,都是绝版著作?”
江湛北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莫以澜坐下来看。
店里的地板很干净,莫以澜脱掉高跟鞋,拂着裙摆坐在江湛北旁边,粗粗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书,顿时睁大了眼:“这是……”
“《老北京皇家建筑典藏》。”顿了顿,江湛北补充道,“第一版。”
莫以澜激动得都要哭了,拉着江湛北的衣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想看这本,我们换一下好吗?”
“凯文·林奇的《城市印象》这里也有,嗯,原版,不是译版的,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说过想找这本书,现在不看看?”
莫以澜换了一个姿势,由原本的坐姿变成跪姿,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眸带着光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湛北:“你今天带卡出来了吗?我想要的书这里都有?我们能不能买下来?”
江湛北哭笑不得地看着莫以澜,他非常清楚这些书对于她来说多有吸引力,之前他一个人过来的时候,也曾向老太太打听过这些书能不能买走,哪怕出的价格再高,他都能考虑。
但老太太还是微笑地拒绝了——
这些,都是她过世的老伴,视若珍宝的书籍,一本都不能买。
之所以摆放出来,开了这间小店,就是为了遇见有缘人,哪怕天天来这里看书,老太太都会笑着欢迎。
“傻瓜,如果可以买走,我就不用亲自带你过来看了。”江湛北揉了揉莫以澜的头发,扬着下巴指着书架上的书,“接下来有时间,我们就来这里看,你带上笔记本,把喜欢的画下来记录下来都行。”
“好!”
莫以澜抱紧怀里的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常常就会专注得忘记周围的一切。
莫以澜靠着墙角很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甚至还不敢太用力,怕捏皱了纸张。江湛北起身出门离开,大约一个钟才回来,发现她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估计连他离开过都不知道。
“你午饭还没吃,先吃点东西吧。”
江湛北举了举手中的袋子,伸出手来打算拉她起身。
“你什么时候出去买午餐的,我竟然都不知道?”莫以澜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湛北手里的外卖,再探出身子偷偷看了眼柜台处,压低了声音问,“在人家店里吃饭可以?会有味道的,而且很没有礼貌。”
江湛北指了指莫以澜身后那扇门,“那里,推开来是个露天餐厅,我们可以出去吃,吃完了再回来看书。”
“……”
莫以澜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她随着江湛北走到露天餐厅时,惊讶地合不上嘴。眼前的热闹跟书店里的安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不小的露天区域分为两区,左手边就是国内清吧环境,右手边就是西餐厅,出口直接跟街道相连。
“我真怀疑,在爱丁堡生活了四年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就是来的次数多了。”
江湛北牵着莫以澜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午餐虽不是在高雅的餐厅里吃着精致的西餐,但有了小书屋的吸引力,也就不在乎这匆匆下去几口的味道了。
“这地方是町芷发现的,可她怎么告诉你不告诉我啊。”莫以澜越想越纳闷,她才是那个跟关町芷朝夕相处的人啊。
江湛北淡笑不语,看着莫以澜正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面条,用牙齿咬断时故意很用力,小动作显得颇有几分孩子气。
“她在给我创造机会,又怎么能提前告诉你。”
莫以澜愣住,尔后沉默着低下头,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多吃点。”
江湛北夹了几块酱肉放到莫以澜的碗里,目光顺着筷子落在他的左手上,有些纳闷。
饭后回到小店里,老太太起身微笑着跟江湛北解释,她得回楼上吃饭休息了。就在莫以澜紧张得以为会被赶出去,看不了书的时候,却见老太太拜托江湛北帮忙看店。
江湛北当然是笑着答应,等到老人家离开,莫以澜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好像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怎么,崇拜我?”江湛北扬眉问道。
“呵,自以为是。”莫以澜嘲笑了一句,转身抱着书去原先的位置坐着。
午后的时间总是过得漫长又慵懒,耳边是古典音乐,一屋子是清淡的檀木香,眼前书本里的英文单词开始变得飘忽又陌生。因为工作的缘故,江湛北这些日子除了度假村项目要操心以外,更多时间跟精力都是花在江氏上,时差缘故,偶尔视频会议都在凌晨开,以至于休息这方面,都是兼顾不到。
察觉到江湛北睡着,是因为莫以澜感觉肩膀的重量忽然加重。两个人是靠着坐,一开始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等轻轻转过头看时,才发现他是睡着了。
“江……”
刚喊出一个字,就徒然收了声,全因江湛北眼皮底下的黑眼圈。莫以澜不是没有听说过他很忙,也亲眼见过他一个视频会议下来就是两三小时不停。
江氏明明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非要亲自飞来爱丁堡参与这个度假村项目,说白了,还是因为她。
莫以澜蹙着眉,把手中的书放下后,扶着江湛北的肩膀,往下移,直接枕在她的腿上。放轻了动作生怕惊醒他,事实证明,江湛北是睡得很沉,连平躺下来都没有感觉。
头枕着莫以澜的腿,身子平躺在地板上,左腿在触及墙角的位置微微曲起,江湛北在小店里睡午觉的姿势就跟国内时尚杂志封面画报一样。
老太太午休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眉眼间露出和蔼的笑意,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软枕,示意着莫以澜垫在腿上。
“Thank you.”
莫以澜接过软枕,歉意地笑了笑,老人却没有责怪她什么,反倒是伸手比划了个爱心,指指她,再指指江湛北,竖起大拇指。
言下之意,你们很相配。
莫以澜红着脸,没有说话,却是多看了江湛北几眼,心头洋溢着一股喜悦跟满足,是她这些年所没有感受过的,即便是获得了国际大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难自禁。
江湛北睡得很熟,反倒是莫以澜,几度想沉下心来看书,却发现根本看不进去半行字。眼神总会不自觉往江湛北脸上瞟,时而想起多年前的事,时而想起他昨日说过的话,手指不自觉轻轻触碰他的眉眼,浓郁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性感的下颌线线条……
“我睡着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偷偷占我便宜的?”
江湛北刚睡醒的时候,嗓音沙哑低沉,开玩笑地闹着莫以澜,缓缓睁开双眼。
手指被攥住,就好像做错了事情被抓包的小孩子,始料未及,莫以澜一脸的真实表情压根来不及藏。对上江湛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直接就红了耳根子。
“分明是你占我便宜,还讲不讲道理了!”
莫以澜一巴掌狠狠拍在江湛北的胸口上,明眼人一看就是恼羞成怒。
江湛北单手捂着胸口坐起身来,皱着眉头:“下手太重了吧。”
莫以澜沉默着不说话。
“不会这就生气了吧?没占便宜,我开玩笑的,你都没偷亲我怎么能算是占便宜。”
“你还说!”
莫以澜怒目瞪着江湛北,“我腿麻了!”
离开小店的时候,莫以澜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江湛北身上的,大腿发麻无力,在店里休息了一下都还是不见好转。
江湛北不敢笑她,嘴角抽搐,沉默着帮她按摩,舒缓经络好让血液流通。
“是不是舍不得直接把我撩在地上?老太太给了你一个软枕你都没有用,是怕把我吵醒?”
上车后江湛北还在追究这些细节,莫以澜烦到不行,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你再吵试试看!”
回到工作室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江湛北本是打算直接送莫以澜回家,但她非要回来一趟,说是离开了半天,总得确认一下手头的工作还剩些什么,耽误进度的,还得带回家去做。
推开办公区的玻璃门,莫以澜走到办公桌前,江湛北就靠在门框处,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很经常把工作带回家里做?”
“没有,都在公司里做完再走。”
“经常加班?”
“没有。”
江湛北点了点头,还想开口问什么的时候,莫以澜抬眼瞪他:“你要么就先回去,要么就安静待着,别老是这么多话,没见我正忙着吗?”
江湛北低头笑了笑,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我只想补充一句,我好像还没夸你今天用的这款口红很好看。”
莫以澜翻看设计图的动作一顿,差点咳出声来。
“我今天来得早,跟赫西见面后聊了一些跟度假村项目有关的事情,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等到见面的时候,周围又有电灯泡。”
莫以澜背对着江湛北,听着声音越来越靠近的时候,脊背也越来越僵硬,目光明明是盯着手上的设计图看,然而全部注意力却都集中在身后那个人,直到他轻轻将自己揽入怀里,捧着设计图的手才慢慢往下滑。
“我本是答应了给你时间,也做好了准备等下去,但现在我忽然没了耐心。”
声音在这安静的办公区里显得尤为低沉清晰,江湛北的下巴抵着莫以澜的肩膀,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犹如一根羽毛撩动着她的心,“女为悦己者容,你承不承认?”
只要抬手,就能触碰到江湛北,只要握住他的手,就代表着最后的决定,就在莫以澜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谁?”
江湛北蹙眉出声。
莫以澜推开他,站直了身,面向门口,神色如常。
“江总,不好意思,是我。”
王放提着手里的外卖,满脸歉意:“因为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想着回办公室里加会班再回酒店,没想到……”
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江湛北牵着莫以澜的手走上前,淡淡开口:“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要注意休息。”
“是。”
“我们先走了,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好。”
就这样,莫以澜呆呆地任由江湛北把她带走,直到上了车,把安全带系上,这才扭头责怪道:“你要走就走,拉着我干嘛,都说了我设计图还没看完。”
“王放回去加班了,我就不能放你跟他单独相处。”
“……”
江湛北面色从容地发动车子:“这点嫉妒心,我还是有的。”
“……”
莫以澜看着江湛北,彻底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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