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西平

一个男人,一条老狗,走在漫天大雪的麦田里。男人一步一个脚印,嘴里呵着团白气,“我叫王西平,我叫王西平。” “王西平,你是西字辈,我是宝字辈,论辈分,你是我侄儿,你得喊我声姑姑。” · 初相识:“王西平,咱们做兄弟吧,拜把子的那种。” 密友时:“法海你听过吧?法海?你把我当小青,你要能过了我这关,我亲手给你缝袈裟。” 玩脱时:“我亲你一下怎么了?只准你亲我?不准我亲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要斤斤计较,不要拘泥于小节。” 决裂时:“你就等着吧,我明个就去跟人结婚,我不结我是孙子,我会把结婚证甩你脸上,我还要请你当伴郎!你就等着吧,哪怕你跪下来求我,我要能跟你好我就是孙子!” · 佛光普照·王西平:性情平和不婚男,擅研佛经心理学。曾服役于武警部队,期望在宗教信仰中得到平静。 毛毛虫·王宝甃(zhu):情感障碍“性单恋”,只愿对人产生爱恋,若对方有所回应,爱恋的感觉会消失。脾气怪异,装腔作势的性情中人。 · 这是一对誓当异性知己,玩着玩着玩脱的故事

跟西平闹气了?
晚饭后,甘瓦尔从王西平家回来,拿着作业趴桌上写日记。王宝甃坐在前台,看着部老电影。春生异常安静,游客都去溪边参加篝火节,唱卡拉OK去了。王宝甃拎着礼出了院,被王宝猷拦下接过,说他去何家送。屋里王与祯在跟邬招娣吵架,王宝甃打着嗝,顺着一条偏僻的道,往坳里民宿去。
太阳都落山了,王宝猷把镇里找个遍,都不见王宝甃。王与祯出来找,王与秋也出来找,这事都瞒着王国勋。
天擦黑,甘瓦尔骑着单车回来,咕咚咕咚喝着水,朝前台的王西平道:“我看见一个很像宝儿的人,站在坡后头的溪边,都一个下午了。”
“坡后头?”王西平看他。
“就是梨树那边的坡后头,游客的风筝挂到树上,我跑到坡头爬上去够,就看到那底下有一个人,看着像宝儿,但我喊她,她没应。”
王西平道:“你看着民宿,我去看看。”王宝猷一下午来了三趟,直问宝甃在不在,什么也没说。
王西平找过来的时候,王宝甃躺在坡上睡觉,王西平捂住她耳朵,“虫子爬进来了。”
王宝甃看看他,趴他身上没作声。
俩人静了会儿,王西平揉着她头发道:“宝儿,我小侄需要在春生住几天,我大伯病了,他照顾不了。”
王宝甃抬头看他,王西平斟酌道:“西夏在医院照顾她妈,后天才出院。”
“你大伯病了,你这几天也得去照顾?”
大半晌,王西平点头道:“去送个饭,他家没人煮饭。”
王宝甃点点头,摸着他脸问:“你伯母煮不了饭,你大伯不会煮饭,你还有个小侄子,西夏在城里工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日三餐天天送?像个儿子一样伺候他们?”
王西平变了脸色,没作声。
“西平你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生活?跟你一起承担你大伯家?”王宝甃看着他。
王西平别开脸,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痉挛。王宝甃坐在他身上,摆正他脸,“你爸能照顾得了你大伯家,你能?没你爸的本事就不要揽你爸的活。”
王西平没说话,王宝甃束起长发,褪掉T恤,解开内衣,看着他道:“你要我,就不能管你大伯家。”
王西平捏捏她脸,王宝甃捧着他脸道:“我只有你了。”王西平闭着眼鼻尖触着她鼻尖,王宝甃浅声道:“吻我。”王西平舔她嘴唇,托着她脑袋深吻,好一会儿,捡起衣服一件件替她穿好。
“我不美?”王宝甃看他。
“天凉了,我怕你感冒。”
“我不怕。”王宝甃执拗道。
“傻妞儿。”王西平揉揉她头发,牵着她手道:“我们回春生。”
“你选我了对吧?”王宝甃看他。
王西平蹲下,替她系鞋带,转过身道:“我背你。”
王宝甃趴他背上,搂着他脖子道:“我哥把礼给何家还回去了,你明天就去找我爷爷,你只要不管你大伯家了,我爷爷一准同意。”鼻尖在他头发上蹭蹭,委屈道:“我妈骂我不要脸,说我整天赖在你家,她说要掐死我。”
“我们以后住在春生,我给你生一个小孩,你要嫌不够我还给你生,我们生一个世界杯……”王宝甃趴在他背上嘀咕,没一会儿,就闭了眼歇了声。
王西平缓步往回走,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钟。回春生把她放床上,她翻个身夹着被子睡。王西平看了她会,打了盆温水,替她擦手擦脚,盖上被子离开。
……
王宝甃被敲门声吵醒,甘瓦尔说游客要借电车,去街上买吃的。王宝甃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看看初生的太阳,又是美好的一天。
正在门口刷牙,王宝猷骑着电瓶车,拎着早餐过来道:“肉饼,咱妈刻意排队……”王宝甃扭头回了屋。
王宝猷追进来道:“我赌咒,真是邬女士买的!她不好意思来,委托我过来慰问。”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回家了。”王宝甃漱着口道。
“行行,咱不回家。”
“我是认真的。”王宝甃看他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你妈的惯用伎俩。”
“咱妈后悔死了,昨个找你到半夜,爸跟妈差点闹离婚。”王宝猷道:“你明知道咱妈脾气,一点就着……”
“我脾气好?”王宝甃看他道:“她从小事事顺着你,从来都是。从小到大,我什么事她都要插一脚,你填冷门志愿,她夸你眼光独到。我同样报冷门,她说不好找工作,强行改了我志愿。你出国是锻炼,我出国就不安全。”
“我不想提这事了,太没劲。你也别替她揽,她真要后悔了,她自己就来了。她老说我忤逆她,夸你孝顺。她净说大实话,你事事顺心如意,当然用不着忤逆她。”王宝甃擦了擦脸,朝楼梯口喊:“王西平,王西平?”
甘瓦尔在后院应声,“他抱着小侄子回家了。”
“大清早就回?”王宝甃回房间涂脸。王与秋推门进来,跟王宝猷相视一眼,王宝猷耸耸肩,软硬不吃。
一个上午要过去了,有两房客人订了午饭,王宝甃给厨房交待了声,回头打王西平电话,那边正在通话中。甘瓦尔拎着几兜菜回来,王宝甃道:“你回去喊王西平,看他在家干嘛。”
甘瓦尔看着她问:“你们不是吵架了?”
“吵什么架?”
“他昨晚上就收拾了衣服,抱着小侄子回家了。”
王宝甃懵了会儿,转身上楼,屋里什么都没有,衣服鞋子牙刷,收拾得干干净净。甘瓦尔看她道:“他说让我帮你照看民宿,他要回去照顾大伯……”说着止了话,看着王宝甃脸色不吭声。
王宝甃坐在床上没反应,甘瓦尔指指枕头,转身下了楼。王宝甃从枕头底下拿出封信,王西平让她照顾好自己,他不能去找她爷爷求亲了。
王宝甃冲下楼,骑上摩托直奔王西平家。王西平家没人,王宝甃往他大伯家,他正带着小侄子在院里熬药。王西平看她一眼,继续往中药罐里放药材。
王西平那一眼让她怯了,王宝甃攥着车钥匙道:“春……春生太忙了,有食客点了炖鸡,你熬好药抱着小侄儿就回来。”说完也不等王西平回应,骑上摩托就走了。
王宝甃一直等到深夜,王西平也没回来。王宝甃明白了,王西平不是在吓唬她。王宝甃又骑着摩托找王西平,门口徘徊了一阵,推门进屋,王西平站在八仙桌前抄小楷。
王宝甃扯扯他衣摆,小声问:“你怎么没回春生?”
王西平看看她,别开脸道:“我以后不回了。”
“我昨天被我妈打了,真的。”王宝甃指着脸道:“我……我当时快气死了,我脑子不清醒,我也不知道我说了……”止住话,略带哭腔道:“你明白我的对吧?我有时候会口不择言……”说着泪往下掉,手指缠着他T恤摆,再说不出话。
王西平抹抹她泪,吻住她发顶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没本事太无能,我不能把你拖下来……”
“不是不是!”王宝甃摇头道:“我没有嫌弃你没本事,我敢赌咒我真没有,我就是……”
“我明白。”王西平红着眼窝道:“我都懂,宝儿我都懂。”
“那你原谅我了?”王宝甃看他。
王西平抹着她泪,没说话。
“我……我妈一直在家激我,我当时脑子太糟了,我想着……这个世界只有你懂我,我不想让别人分散……对对,我是占有欲太强了,我只想要你属于我,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明白我的对吧?”王宝甃语无伦次道。
“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你一生的能力……”话没落儿,王宝甃把桌子上墨掀掉,哭着道:“我们一起面对,我们一块解决你大伯家……”
王西平摇摇头,王宝甃把他写的小楷撕碎,打着嗝喊:“你想要我怎么样?”
王西平搂住她,半天不作声,贴在她耳边道:“宝儿,我们到此为止,这样对我们俩都好……”
“不要不要!”王宝甃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王西平扭过头,手指直打颤。王宝甃打着嗝问:“那我们还当朋友……”
“当不了,我当不了。”王西平身体发颤,泪往下直湍,“长痛不如短痛。”
“你就这么决绝,没挽回的余地了?”王宝甃看他。王西平背着她站,没作声。
“我再也不原谅你了!”王宝甃喊完,一路跑出去。王西平随即跑出去,跟在她身后,直至她到民宿。
……
中秋节过去了,俩人闹掰了一个礼拜,国庆节来了。这几天王宝甃哪都没去,就呆在春生,坐在前台发发呆,走走神,跟电脑卡机了似的。
甘瓦尔再傻,也明白俩人闹僵了。王西平不在民宿,他当然不好意思住,收拾了衣服准备回去,门口徘徊了阵,朝王宝甃道:“我要走了。”
王宝甃别开脸,装作很忙的样子。甘瓦尔道:“你照顾好自己。”说完就跑走了。一股劲跑回家,瞪着眼看了会王西平,转身回屋锁上门。王西平拿着钥匙打开门,朝他道:“谁让你回来的?”甘瓦尔蒙上被子不说话。
王西平坐在床边道:“等会你回春生去。”顿了下道:“我以后就在刑侦队工作,如果忙起来可能照顾不了你,你跟着她会好点。”
“我又不是她的小孩,她凭什么……”
“她喜欢你,你回来她肯定很伤心。”王西平看他。
甘瓦尔又拎着衣服回春生,难为情道:“他非要我回来。”
王宝甃点点头,“你去街里买一副筷子。”甘瓦尔放好衣服,骑着单车欢快地走了。
王宝甃蹲在后院给花施肥,王与秋过来转了圈,看看她道:“你去溪里玩会?那边很热闹……”
“不去。”
“宝源他们说六号晚上过来,我让老张弄了只野鸡,咱们在我后院聚聚?”
“好。”王宝甃点头。
“我昨个在街里见阿玥了,她最近怎么样?”王与秋坐下闲聊。
“就那样吧。”王宝甃敷衍道。
王与秋点点头,不再提。
王宝甃洗洗手道:“我去街里买包花籽。”
“行,我帮你看着。”王与秋看她。
王宝甃骑着摩托离开,王与秋闲着无事,屋里转了会,坐在前台看电影。抽屉没锁严,一个蓝色笔记本露出来,王与秋拿出来看,前面几页写着王西平的名字,又用红笔狠狠打个叉。其中一页画了个人,脸上身上都被笔尖戳烂。
王与秋笑着摇摇头,往后翻了几页,后面写着原谅,不原谅,原谅,不原谅,写了满页纸,最后停在了不原谅。又一页写满了对不起,然后被划划。又有一页写满了想你,然后又被划划。王与秋合上本子,叹了口气。
抖开桌角的一团粉纸,“我的世界只剩寒冬,再无四季。”字迹被泪晕染的模糊,王与秋又攥成一团,放回桌角。起身站在门口,抬头看看门头上的“春生”,泪浸湿了眼角,长吁一口气道:“老了哟。”
王宝甃从花店出来,碰到王西平堂兄妹。王西平垂头看花,王宝甃骑上摩托就走,连王西夏给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
回来春生,王与秋在跟王宝猷聊天,王宝猷笑道:“丑妞儿,邬女士给你炸了酥肉……”
王宝甃指指狗碗,王宝猷揽着她肩道:“欠揍。”
“公司破产了?你不要上班……”
“国庆长假上什么班。”王宝猷看了圈问:“西平呢?”
“死了。”
“怎么说话呢?”王宝猷拍她脑袋,“早晚吃嘴上的亏。”
“对!”王宝甃点点头,“你们都说的对,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我就应该被绞刑。你们都是圣人,从没说错过话办错过事,你们性情好脾气好什么都好,我性情怪脾气怪不招人待见,我不配有幸福我就该被凌迟被……”长长吁了一口气,颤声道:“人活着好难呀。”
“他十号要去刑侦队上班了。”甘瓦尔写着作业道。
王宝甃看着电影,没接话。
“去年资料就调到了刑侦队。前天他去报道了,这两天正办理手续……”
“我没兴趣。”
王宝甃出来春生,拐到家小卖部,挑了盒细烟,边走边挡着火点上。夜空飘着几盏孔明灯,一个带袖章的人冲小卖部喝斥,“又是你家卖孔明灯?说多少次了不让卖不让卖……”
一对情侣跟她擦肩而过,王宝甃侧了下身子让道,女孩抱着男孩胳膊叽叽喳喳,男孩照着手电筒,时不时应一句。不知不觉走到溪边,王宝甃倚着柳树,看着草坡上热闹的人,听着跑调的歌。
人群散去,王宝甃也回了春生,卫生间洗漱出来,拿着火机跟烟上了天台。站在天台沿往下看,前边民宿里的王与秋,坐在后院对着电话低语。王宝甃移开眼,僵住,扭头就往楼下跑。
跑到路口拐角,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烟蒂。王宝甃闭着眼道:“我数到三,你要是出现我就原谅你了。”
“1,2,3。”王宝甃睁开眼,看了会又闭上,“我重新数,1,1.5、2、2.5、3。”话落睁开眼,空荡荡的街道。王宝甃扭头往回走。
王西平从人院里翻出来,避开路灯往回走。
王宝甃敲开王与秋的房间门,王与秋看她道:“怎么了?”
王宝甃颤动着下巴,说不出话。王与秋拉着她手道:“今晚跟姑姑睡。”
王与秋轻顺着她背,王宝甃缓了一会道:“他不要我了。”
“发生什么了?”
“我妈捅了我一刀,我转身就捅向了他。”泪顺着眼角流,“我想跳溪里死掉,我想要我妈一辈子活在悔恨里,可我想到了他,我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他了。我想着他就出现了,他说……他小心翼翼地说,他需要照顾他家人,他尽量坦荡荡地看着我,他害怕我小看他。我……我当时被恶鬼附了身,我说你没本事,如果你要我,就不能……就不能照顾你家人。”
王与秋揽着她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想了。”
“这些画面老往我脑子里钻。”王宝甃捶着头道:“它们像一条蛇……”
“你给他解释了吗?”
“他说不怪我,是自己无能照顾不了我。他这话就是在挖我心,他怪我了,我敢保证他就是怪我了!”
“他在吓唬你,过这一阵就好了……”
“没有没有。”王宝甃坐起来道:“他没有吓唬我,他去工作了,他去工作了……我说他没本事他就去工作了。”
“我替你们调解……”
“没用,他不会原谅我了。”王宝甃摇摇头。
“他当时就很难堪了,我心怀侥幸,我想着他脾气好,他最多生一会气,我好好哄哄他就行,后来他就离开了。”王宝甃魔怔道:“我去他家找他,他让我们到此为止,我哭着求他,我说我再也不敢了,他很决绝他……”
“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王与秋安抚她,“你告诉姑姑是谁?我去找他……”
“没用。”
“是不是王西平?”王与秋试探道。
“你不认识他。”王宝甃否认。
“明个姑姑给你说一门好亲,把他忘了就好了。”
“忘不掉了。”王宝甃看向窗外的月色,“我心都碎得稀巴烂,再也不会好了。”王与秋拍着她肩膀,没说话。
王宝甃转过头看她,“我妈骂我,我痛的都想死掉,我践踏他的自尊,他一定比我痛百倍,对吧?”
王与秋摸着她额头道:“我不想说假话附和你,你要记住这次的教训。恶语伤人六月寒,被爱人捅一刀,跟被外人捅一刀,份量是不一样的。”
王宝甃趴在枕头上不作声。
“等过了这一阵,他气消了,你再慢慢跟他讲。我们幺儿能看上的人,肯定不同凡响,他不会因为这事就真跟你分手。”王与秋安慰道:“你整天说要跟王宝猷断绝关系,要跟你妈断绝关系,你不是还没断?”
“不一样,他肯定不会……”
“他会,他只要够爱你,他早晚会原谅你。”
“真的?”王宝甃看她。
“我年轻时心里有个人,我发誓绝不跟他有瓜葛,我当时发誓是真心的,可是后来身不由己。我敢跟你打赌,等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以后,绝对回来找你。”
“我才不信呢。”王宝甃半信半疑。
“你等着吧!”
“他不是这种人,他……他很能沉得住气,万一四十年后他才后悔,我怎么办?”
“傻子。”王与秋笑她,“你喜欢他什么?”
“他……”王宝甃想了会道:“他什么都懂我,他的世界里我最重要。我在他面前没包袱,我抠鼻屎他都觉得我可爱。”
王与秋笑得不行,王宝甃看她道:“你不信?”
“还有呢?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们都一样,他抠鼻屎我也觉得有型,他开农用三轮车都很帅。”王宝甃顿了半晌道:“在他面前,我就是我自己,我是王宝甃。我不是某人的女儿,某人的孙女。”
“他让我的生活回归于生活,语言回归于语言,情绪回归于情绪。”王宝甃看她道:“在他面前,我可以胡言乱语,可以疯疯癫癫,可以说一些神经质的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修饰语言,不需要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自己二十七岁,该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可我在他面前可以不用当个合格的成年人。”
王与秋没接话,王宝甃道:“我小时候喜欢说话,尤其插大人的话,那样能博得关注。长大后就不再说了。我单纯的说一句,他们过度解读,我需要再说十句来解释这一句,太费劲了,久而久之就不说了。”
“我在他面前变得超级爱说,天马行空扯一通,扯到哪就是哪。他明白这是我的表达方式。我妈不行,她会跟我上纲上线,说我胡咧咧,说我满嘴跑火车,说我嘴轻浮。”
“我一直在反抗我妈,最后我变成了她。”吁口气道:“你们说的对,我早晚要吃嘴上的亏,报应来了。”
……
国庆假期结束的前一晚,王宝韵王宝源姐弟,王宝猷王宝甃兄妹,几个人拉上王国勋,在王与秋家聚。王宝猷负责烧烤,王宝源负责炒小菜,俩男人说今晚让女人们好好歇歇,他们堂兄弟露一手。
堂嫂不放心,不时进厨房看一眼,王宝韵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孩子,朝她道:“苏菲,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他还能把厨房给烧了?”
“姑姑,我爸真把厨房烧过,消防叔叔都来了。”樱子接道。
“王西鸢,你又再说爸爸的糗事?”王宝源从厨房出来道。
樱子捂住嘴巴,咯咯咯咯地笑,“对不起嘛,你亲妹妹不会笑话你的。”
王宝韵刮她鼻头道:“鬼精鬼精的。”
“可不是。”苏菲笑道:“老师就说她鬼精灵一个。”
“这点倒像宝甃。”王宝韵道。
“樱子是小精灵,宝甃是难缠鬼,她俩才不像呢!”王与秋拿着瓶红酒过来。
“诶,宝甃呢?”
“说是买白酒去了。”王宝猷道。
“你们几个喝点红的就算了,喝什么白的呢?”王国勋道。
“爸,今个不是高兴嘛?晚会让宝甃陪你喝几杯。”王与秋道。
“太爷爷。”樱子扯着他手道:“您要跟上我们年轻人的潮流,要不然您就老了……“话没落儿,一院子人乱笑。
“好,听我小曾孙的。”王国勋笑道:“你觉得太爷爷没老?”
“没有。”樱子摇摇头,一脸正经道:“太爷爷长得像老爷爷,可内心跟我爸一样,你不要被自己的外表欺骗了,你可以去医院整容,整的跟我爸一样年轻……”一院子人笑得花枝乱颤。
王宝甃拎了两个大袋子回来,杂七杂八的啤酒,两瓶白酒。王宝韵问:“怎么买这么多进口啤酒?”
“普通的卖完了,冰箱里就剩这些。”王宝甃道。
“你是不是瘦了?中秋见你的时候脸还肉乎乎……”
“减肥呢。”
“减什么减,你又不胖?”
“小心点啊,你眼袋出来了。”王宝韵看她。
“没事,早晚得出来。”说着拉开罐啤酒,拿了个鸡翅啃着吃。王国勋逗弄着樱子,看她道:“让西平那父子俩也过……”
“爸,民宿这当口正忙呢!”王与秋接话道。顺手打开瓶白酒,倒了两小盅道:“幺儿,你陪你爷爷喝两口,这些年没喝他都心痒了。”
“我不喝,我得树立个好榜样,上梁不正下梁……”王国勋话没落儿,王宝源打断道:“爷爷,一口酒的事,这梁歪不了。”
王宝甃跟他碰杯,爽快的一口干。王国勋道:“疯丫头,酒哪能这么喝?明个有你难受……”
“明个再说。”王宝甃又添了一杯,坐在他身边,慢慢小酌。
王国勋看她道:“还生你妈的气?明个我就让她跟你赔不是。“
“犯不着,我都习惯了。”
“下巴都瘦尖了。”王国勋又问:“跟西平闹气了?”
王宝甃鼻头一酸,直摇头。
“爷爷,这是不是咱门里西夏?”王宝源拿着手机问。他朋友圈刷到几个小视频,两个中年妇女扯着西夏骂,说她不检点,勾引他儿子。西夏也不是软茬,跟她们对着骂,连骂带推搡地扭打起来。
“这不是陈正东他妈?”王宝甃问。
“怎么不是,陈家那俩厉害妯娌。”王国勋道:“陈魁子那鳖孙的俩儿媳妇。”
“西夏怎么跟陈家扯上关系?”王与秋皱眉道:“这妯娌俩骂得太不入耳了,什么骚烂贱……这太难听了。”
“西夏在跟陈正东谈恋爱,陈正东他妈不同意。”王宝甃斟酌道。
“这太欺负人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妯娌俩骂人一姑娘……”苏菲正说着,王国勋道:“宝猷宝源,你们俩过去看看。”
王宝甃也要去,王国勋道:“这事姑娘家别掺合。”
王与秋问:“要不我过去?他们俩男的不好……”
“打电话让你二嫂过去。”王国勋道。
“对对对,我二婶厉害。”王宝韵附和。
“宝源,谁发的朋友圈你让他删了,都一个镇的不好……”
“删了,我已经给他说了。”王宝源道。
王与秋先给王西平打电话,又给邬招娣打电话,出来站在火炉边烧烤。好好的一晚上,被搅了兴。
王国勋叹口气,小酌了一口问:“宝韵,你婆家怪好吧?”
“一般。”王宝韵哄着怀里孩子道:“一家人住一栋房子,能好到哪去?不住一块吧,俩孩子没人带。住一块吧,他奶奶老是嘴里嚼了东西直接喂孩子,我说了几百次不卫生,他奶奶说我们嫌弃她。我跟他爸都了吵几次架。”
“有些话说了矫情不说憋屈。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能怎么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吧。”王宝韵笑道:“还是有钱好,请俩专业保姆看孩子,啥事都解决了。”
“那也不好解决,朋友处不来不联系就行了,这亲情最难处理,你又不能把他妈推出门?人转头就告你弃养……”苏菲瞬间止住话,她跟婆婆也有矛盾,在家姐面前少说为妙。
“是呀,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宝韵转话题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男方父母不同意,这婚绝对不能结。”
“同意,我有发言权。”王与秋接话。气氛有点微妙,王宝韵不再说话。
王与秋不在意道:“婆婆对你有意见,男人又没能力解决,这日子绝对过不好。媳妇再吹枕头风,他妈就是他妈,媳妇能换妈换不了。”
“好好听着,咱家就剩你没出门了。”王宝韵打趣王宝甃。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王国勋起身道:“人都会老的哟,我去门口转转。”
“爷爷听不下去了。”王宝韵偷笑道。
……
凌晨一点,王宝甃满身酒气,蹚着夜路,直奔王西平家,一股抄家的气势踹开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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