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找他,她也来找一个答案。韩益阳快步走到招待室,便看到里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抬头看着墙上的奖杯和纪念章。他挥手让跟过来的文书先回去,然后一步步朝里面的女人走去。程甸甸背靠着韩益阳站着,桌子上放一杯小兵给她沏的绿茶,她没有心思喝,所以就站着看看墙上挂着的各种纪念章。从小她听爸爸说过军区很多事情,然后她踏入这片土地时,还是被这里嘹亮的号角声震撼。这片热血又富有魅力的土地,是不是也有她男人在这里流下的汗水?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程甸甸知道过来的人是谁,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地立正稍息,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韩益阳先是微愣,然后走上前蹙着眉头问:“怎么过来了?”程甸甸抬眸,一张小脸里有一丝局促:“我不打扰你,我住一晚就走。”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女人的脸,动作比他摆着的脸要可要温柔许多,语气虽然僵硬,但是话却也是动听的:“多住几晚也是可以的……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宿处。”韩益阳在军区的住宿处是一套独立的房子,白墙红瓦藏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中,连同房子都看起来格外绿意盎然。韩益阳带程甸甸上了楼,上面除了书房和主卧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一套小沙发以及一台不到四十寸的液晶电视。韩益阳把程甸甸带到最容易消磨时间的书房,这里有书、有电脑。“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在这里待着,电脑可以玩,但是有些东西不要乱碰,知道吗?”程甸甸乖巧地点头:“我就看看书。”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她的帽檐:“如果我回来晚的话就先睡。”程甸甸又是一阵点头。韩益阳终于勾唇笑了,从见面到现在才笑那么一下,真是好不容易呢。韩益阳离去后,程甸甸也不敢动韩益阳的电脑,她就坐在一旁看起了书,结果没有一本是她可以看懂的,里面不少书是全英军事战略书,程甸甸翻开书页看里面韩益阳写的备注,原来他英文还那么好。之后她又逛了韩益阳的卧室,里面布置整洁,被子、枕头全是可爱的绿色,而且被子也垫得真跟方块一样整齐。这是他自己叠的?程甸甸笑了笑。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挂衣架和一个衣柜外似乎没有其他家具了,窗帘是简单的米白色,拉开窗帘居然还有一扇拉门,外面是一个大大的露台,摆放了几盆仙人掌。程甸甸想起了杨欣日记的一句话:“一个人的教室,我可以在他的课桌坐上很久……”对啊,喜欢一个人,这种慢慢走进他的世界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明明是小心翼翼靠近怕惊扰他,但待久了,还是想在他心里留下那么一角,是属于自己的。她差不多把整个房子看下来,包括垃圾桶上的废纸,程甸甸也有点饿了,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是依旧可以听到士兵训练的声音,那么嘹亮,也那么寂寥。程甸甸坐在沙发上休息,不小心就打了个盹儿。韩益阳真的忙糊涂了,然后才想到一件事情,从S市来这里少说也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她这样跑过来肯定没有吃过晚饭啊,他立马交代文书去炊事员那里说一下,想了下,还是解散了夜间会议,回去了。程甸甸醒来的时候隐约闻到了饭香,睁开眼循着香味下楼,韩益阳已经回来了。楼下有个小厨房,一位炊事员正在里面忙活,最后一道小菜弄好,他解下白色围裙就离开了,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韩益阳招呼睡傻掉的程甸甸:“你还不下来吃……”程甸甸真的饿了,吃了两小碗后又喝了一杯豆浆,韩益阳也陪她再吃了一点,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她:“没吃过饭怎么不说。”“人家怕你忙啊……”人家……韩益阳拉着程甸甸到自己怀里,顿了下脸色认真地问她:“甸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城军区的打靶场外面有一大片空地,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清上面种植的各种蔬菜是白菜、萝卜和地瓜……“你确定要来这里喂蚊子?”韩益阳低声发问。程甸甸挠了下手臂:“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韩益阳领着程甸甸穿过这块菜地,回到原先的军区大院,最后洗了澡将她抱上了床。程甸甸窝在韩益阳怀里,她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贴在脸上还有点湿,所以韩益阳下床拿了一条干毛巾,抱着她一下一下地帮她擦拭头发。他常年短平头,根本用不到吹风机,只能用毛巾将她头发擦拭干。韩益阳的温柔体贴,让程甸甸有点红了眼,她是真的挺想哭的,从杨欣家出来就很想哭,但是看到韩益阳又忍住了,现在感觉自己像珍宝一样被放在手心呵护,眼圈就迅速红了起来。她的幸福,是不是抢了那个叫杨欣的女孩的?“益阳,你对我怎么那么好啊?”“因为等老了,我还指望你帮我推轮椅、洗牙套呢。”程甸甸又哭又笑,呜呜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甸甸,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益阳把女人的脸转过来,心细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突然摆了脸,“再哭,就把你扔到猪圈去!”“这里还有猪圈啊?”“有啊,什么都有。”韩益阳放柔了声音,长着茧子的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拭眼角,“我们都要结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跟我结婚了。”程甸甸又哭出了声音。“这是什么话!”“如果你真的不跟我结婚了,我会很难过。”“好,我保证跟你说完之前一样爱你,好不好?”程甸甸看了看俊眸亮亮的男人,对上他的眼睛开口:“我……益阳,当年就是杨欣救的我。”“……”韩益阳顿了下,轻叹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知道。”程甸甸:“……”韩益阳默了会儿:“如果没有记错,我还在杨欣的葬礼上见过你,当时你穿着一条白裙子,哭得稀里哗啦的。”程甸甸:“……”“上次捡到你的身份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但是甸甸,你说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区别吗?”“没区别。”程甸甸摇头。“所以你在纠结什么?”“杨欣她很喜欢你。”“我知道。”“你知道?”“甸甸,我的确很遗憾杨欣的离去,但是这跟爱情无关,我甚至怨恨当年自己没有赴约,但是自始至终,我从里没有对不起那个女孩,我只是替她惋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