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一身都是水,衣服沾着泥,láng狈得很。 郑建军问旁边五金店的老板借了辆小三轮,和喻见一起,把池烈弄回福利院。 “等他醒了之后让他好好吃饭,别成天瞎对付,长身体的时候乱来什么。” 郑建军和别人有约,眼看时间快到了,起身收拾东西。想了想,又叮嘱喻见,“今天的事还是跟你们程院长说一下,就算不报警,好歹去派出所讲一声,让他们那边注意点儿也好。” 他明白福利院孩子们不愿意给大人添麻烦的心思,也明白这种时有时无的欺凌未必能得到彻底遏制。 但说比不说总归要好得多。 喻见谢过郑建军,把他送到院门口,重新折返回来。 兔子和大虎依旧留在房间中。 “大哥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大虎听了郑建军的话,以为池烈是饿晕的,趴在chuáng边看了半天,眨巴眨巴眼,“一点儿都不乖!” 他还记着上次池烈说他不聪明的仇。 喻见没解释,只是摸了摸大虎的头:“那你和兔子要乖一点,每顿都要好好吃饭。” 大虎骄傲挺胸:“嗯!每顿都吃三大碗!” 喻见让两个小豆丁先替她守着池烈,自己去了一趟水房,把今天弄脏的衣服泡在水里,倒上洗衣粉,准备待会儿找时间洗掉。 再回来时,躺在chuáng上的少年依旧双眼紧闭。 池烈面上毫无血色,甚至比之前被捅刀子后更加苍白。他闭着眼,单薄眼皮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分明,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 郑建军替池烈换了gān净衣服,先前被水打湿的黑发也被喻见用毛巾仔细擦gān,但她坐在chuáng边,想到的是少年站在水渠里,浑身湿透,额发不停往下淌水的模样。 池烈他……是怕水吧。 喻见想。 她已经见过两次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少年骨头硬、心气更硬,即使因体力不支而倒下,也不曾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依旧顽qiáng凶狠、执拗坚忍。 此刻,他陷在柔软的chuáng垫里,身上搭着一层薄被,却更像一张毫无厚度的纸,单薄无比,几乎看不出chuáng上躺着一个人。 胸膛甚至都没什么起伏,呼吸微不可闻。 喻见又守了一会儿,见池烈仍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起身去水房,把刚才泡上的衣服洗gān净,挂在后院的晾衣架上。 现在天气热,到了晚上基本就能gān了。 重新回来时,池烈还没醒,脸色倒没有先前那么苍白。相反,甚至还突然透出一点儿平日里鲜有的、很不自然的红。 难道是发烧了? 这么想着,喻见伸出手,小心翼翼拨开他漆黑的碎发。 才洗完衣服,她的手很凉。因此,掌心下,少年温度偏高的额头就显得格外滚烫。 火烧一般。 燎得人手心微微发疼。 喻见不禁吸了口气,准备起身去找药,不防一直没醒来的池烈眉头一皱,突然睁眼。 “啪!” 随即,他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辞昭丶、35391842、阿葵的营养液 第十九章 这一下拍得特别狠,?房间又不大,清脆的声音像是直接炸开在耳边。 包括池烈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几秒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大虎。 “大坏蛋!大坏蛋!”大虎不再喊哥哥,?小.pào.弹一样冲过来,直接拿自己的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地撞池烈,“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 之前嫌弃他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对姐姐动手! 大虎从小吃得多身体棒,?力气远比一般小孩儿大。池烈才醒来,?躺在chuáng上人还是懵的,?一时反应不及,?被哐哐砸了好几下。 脸上那点才烧出来的红因此迅速褪去几分,?面色一下苍白起来。 喻见赶快拽住大虎:“好了好了,?哥哥不是故意的。” “你们俩去水房拧条湿毛巾,?我找董老师拿药。”她把气呼呼还想往上冲的大虎往兔子手里一塞,?又转头看了眼池烈,?“你发烧了,别乱跑。暖壶在那儿,要喝水自己倒。” 说完,?拉着两个小豆丁出去。 池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刚睁眼时他根本不清醒,?胸腔里还残留着水漫上来的窒息,?拍开喻见的手完全出于求生本能。 被大虎的硬脑壳狠狠砸了三四下,?总算是清醒了,但少女已经脚步轻快地跑走,?连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留。 池烈头直发晕,?用手撑住柔软的chuáng垫,慢慢坐起身,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间。 空间不算大,?一张单人chuáng、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地方。薄荷色的窗帘只拉了一半,榕树树影从另一半窗户里透进,地板上晃动着斑驳的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