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依旧安静坐落于街头闹市之中, 墙角枝红梅从往外探出,殷怀一行人到了门口,他便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可能他身子骨不好消息已传了出去, 这些人扶着自己都小心翼翼。 殷怀咳了一声, 然后将大氅拢得更紧, 这日春寒料峭, 比前些日子要冷上许多,再加之他现在又怕冷,所以还是比平常人要穿得厚一些。 “先生, 请跟我来。” 江伯对他亦客客气气, 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其实当他看见这位传闻中叶神医时,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为眼前这人实在不像是神医, 他穿着水红短襟开衫,乌发松松扎起,发丝散落下来, 整人看上去病恹恹,面『色』苍白, 身子纤弱无比,倒像是久病缠身。 这样人有那通天本领为何还医治不了自己, 难不成还是医不能自医? 江伯按下心中疑『惑』,领着身后人一路进了府。 时隔多日,殷怀再次来到这王府,只觉恍若隔世。 现在准确来说应该不是誉王府了, 是摄政王府。 “到了。” 前方领路人话打断了殷怀思绪, 他朝那伯问:“你家主子生是什么病?” 江伯掀开帘子手顿了顿,飞快看了一眼屋内,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即才刻意压低声音。 “叶先生,等会你进去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不要说出去。” 他面『色』冷了下来,和刚才客气和蔼样子判若两人。 “若是你说出去了.....”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我听说叶先生常为人义诊,叶先生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不应该落得其他下场。” “.......” 见身后人不作声,江伯以为是吓到了他,于是又不由放缓了语气。 “不过叶先生不用担心,只是在王爷病好之前,叶先生不能擅自离府,若是你需要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殷怀听懂了他话意思,叹了口气,心知看来要想在短时内走出这王府实在有些难了。 江伯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屋,神情似是有些犹豫,站了好一会才彻底下决心,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殷怀见状跟在他身后。 房很暗,仿佛连日光都透不进来丝毫,只有靠窗处坐着一人影。 只见他坐在轮椅上,身着绛紫『色』衫,贵气十足,内衬雪白双襟,更显得肤『色』苍白了分,额上戴着雪白护额,黑发半束,其余发丝散落在肩侧。 只是他面『色』苍白纸,只一双眼黑得吓人。 殷怀从以前起便觉得殷誉北眼睛好看,可此时这双眼却像是失去了全部神采,不见丝毫亮光,只有浓稠漆黑。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淹没在这黑『色』之中。 可他此时没有心思东想西想,注意力全部都被他双腿给吸引了。 只见他坐在木轮椅之上,膝盖上松松垮垮搭了件『毛』毯,即时此时他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着脑袋,似在打量着手中一件物什。 殷怀睛一看,见是盏花灯。 那盏花灯不知是多久了,颜『色』大多都已褪『色』,只能从外观上大概看出是盏金鱼花灯。 过往那些不起眼记忆又钻进殷怀脑海,犹电光火石突然乍现。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似乎送给了一人花灯,似乎就是金鱼花灯,当然他原意是为了赔礼歉。 后来他才知那人就是殷誉北。 殷怀不由多瞅了那眼花灯,心中不停安慰自己哪有那么巧,说不别人送了他花灯。 再不济他抱着这花灯说不是为他怕黑,他记得之前这管事就说过他家主子小时候怕黑。 怕黑人抱着灯是正常。 殷怀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旁江伯却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才敢出声叫他。 殷誉北却连眼皮子未抬一下,冰冷脸上充斥着淡淡倦意。 “什么事?” “.....王爷上战场时落下腿疾这日越来越疼,奴是看在眼急在心,所以听闻坊传闻有位包治百病叶神医,便斗胆将人请了过来。” 殷誉北这才将视线从中挪开,落在强撑着笑脸殷怀身上。 他目光先是在殷怀现今脸上转了一圈,后径直落在他额头,神情不明。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这话明显不是对着殷怀说。 听到他冷冷淡淡问话,江伯心知不好,但是还是咬了咬牙:“奴是看着王爷从小到大,有些事是看在眼,急在心,王爷您腿疾,太医都说这些日子天寒地冻不宜外出,但是王爷还是每月点去慈安寺烧香拜佛。” 殷怀一听到这就不由一阵惋惜,这得给那群秃驴创造多少业绩。 殷誉北从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东西了呢? 殷誉北冷着脸,却没再多说什么,是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殷怀身上。 他脸『色』一向冷冷淡淡,若是不说明心思,旁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殷怀本来临大敌,结准备了这么久,见他只问自己这,不由松了口气,将预先准备好名字说了出来。 “叶奚青。” 殷誉北薄唇微启,来回念了好遍这名字,随即微微蹙了蹙眉,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是哪人?” 殷怀心开始打起了鼓,难说即使隔着一层面具,但他还是认出了自己?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于是他斟酌着语气,按照之前准备好身份回答,小心翼翼报了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