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反倒什么感觉都没有，指尖都像是麻木了，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然后，他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慢慢红了，乞求般地看着裴明峰。 裴明峰问：“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骗我？” 第28章 软硬兼施 裴明峰只看了他一眼, 乔逸的心便像是结成了冰。 再受一丝毫的撞击就会碎落一地。 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子过得太甜蜜, 甜得他都忘记了最初自己只是个心怀不轨的骗子, 昧着良心企图诈骗老同学。 可、可他又没有真的骗钱，裴明峰看出来了？他那时确实是漏洞百出，顶多哄骗一下失忆变傻的裴明峰。 从一开始, 他压根没有在和裴明峰谈恋爱, 这就是一场谎言。 乔逸是想拖一天算一天，可是也没有想过能拖一辈子，迟早有一天裴明峰会想起来。可他觉得裴明峰应当是喜欢他的，否则为什么在钱包留着他的旧照片, 否则为什么把他们的合照放在床头，否则为什么把他的生日设置成最隐私的密码？ 那么, 即便裴明峰恢复记忆，念在这份喜欢上, 应该也不会怎么怪罪他吧？乔逸心存侥幸地如此想, 他享受着裴明峰日渐一日地更爱他。 裴明峰现在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呢？乔逸心乱如麻, 觉得对不起裴明峰, 但是在裴明峰尚没有明确指责他之前，他是不是能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也许裴明峰会原谅他，会将错就错。 裴明峰见他这样可怜无助地望着自己，像一只迷路仓惶的小动物, 真想抱抱他，可还是忍住，低下头, 按了按额角：“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我们回家……” 他停顿了一下，纠正：“我们回你那再说。” 乔逸感觉裴明峰只改了“回家”这一个小小字眼，却让他的心头犹如被尖针扎到般隐隐作痛。 裴明峰：“办退院吧。” 乔逸犹豫着，说：“我带了饭，我们吃饱了再走吧。” 裴明峰点头。 两人第一次如此沉默地吃饭。 乔逸偷看他几眼，想到裴明峰在家给自己做饭的身影，垂下眼睫，神色黯然。 他很忐忑，裴明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完全猜不透。 吃完饭，乔逸收拾了饭盒，说：“我去给你办退院，你换一下衣服。” 裴明峰去盥洗室，关上门清理自己，换衣服。明明这身衣服裴明峰之前也穿过，只是普通的v领蓝色针织衫和灰色长裤，那时候穿着只像个阳光温柔的大男孩，现在挺胸抬头，拨了拨头发，刮干净胡须，顿时如同变了一个人，气质渊。 等办完退院手续的乔逸回来，见到这样的他，不禁有些茫然。 是那个在同学会上，众星捧月、意气风发的裴明峰回来了。 他不敢和这个裴明峰说话，又躲回了“窗帘”的后面。 裴明峰说：“回去吧。” 乔逸一路上，头都不敢抬，一句话也没说。他这人本来就不擅长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头就坏事。 而且，本来就是他做了坏事。 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大的坏事。 终于回到家。 一进门，踩脚地毯旁边，塑料鞋架上的最上面一层，整整齐齐摆着一双情侣拖鞋，差不多的尺码，一样的款式，一双蓝色，一双灰色。 乔逸看到这双鞋子就开始鼻酸了，这还是裴明峰在店里非要买的。 屋里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杯子是一对的，饭碗是一对的，毛巾是一对的，牙刷也是一对的。 都是他们一起去买，一点一点把这个小家布置出来的，虽然是租住的地方，但乔逸觉得比在自己老家更自在。 现在又不一样了。 裴明峰说：“坐下来谈吧。” 乔逸坐得端端正正，像被公司上司叫去办公室讨论工作问题，唯恐要被炒鱿鱼，一脸惶恐不安。 乔逸紧张心慌得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看着裴明峰，裴明峰觉得自己大点声都会吓到他。 裴明峰思忖片刻，开口道：“首先，我得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现在正在流落街头。” 乔逸特别无法接受他这个公事公办的语气，一言不发，静静地听他说。 裴明峰：“我大概是从昨天晚上开始，陆陆续续记起来以前的事情……” 乔逸：“……” 裴明峰：“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想问问你，你把我送到医院，在我醒来之后，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乔逸怎么开口？难道告诉裴明峰他是为了骗钱？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裴明峰知道，他打死不说，也没有真的骗钱，裴明峰能怎样？ 乔逸没底气地说：“我、我那时候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信了。” 这个谎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圆。 裴明峰意味不明地说：“哦？只是开个玩笑？” 乔逸被他说的心慌脸红，现在想想都觉得挺羞耻的，低下头，含糊地回答：“嗯。” 裴明峰又问：“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解释，还顺势住进我家？” 乔逸头低地更深了，支支吾吾：“我那时候没工作，想蹭几天地方住。” 裴明峰挑了下眉，直起身子，往后靠去：“我还是想不通，那你为什么装是我男朋友装的那么认真？” 乔逸被他连环pào一般的问题给问得惊慌害怕，脑子里一团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笨拙地说：“我、我也没有多认真……你那么相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拖着拖着就到现在了。” 就算他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裴明峰灼人的目光在他的脸畔徘徊。 乔逸鼓起勇气，抬起头，瞟了裴明峰一眼，裴明峰眉头紧皱，相当不快，散发着一股焦躁的感觉。 乔逸觉得又陌生又吓人，复又埋下头去。 裴明峰继续逼问：“那在医院那次就算了。我被赶走的时候，你为什么又骗我一次，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乔逸突然被问住了，对啊，为什么啊？就是，一时犯傻吧。 乔逸犹豫着，小声地说：“因为……因为我不忍心看你流落街头啊。” 其实不止是因为这样，是他难得有一个爱慕者，所以想去珍惜，而且在那时的裴明峰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孤助无援时多么想有个人能帮帮他…… 乔逸神色不禁有些黯然，这段日子虽然过得很困窘，可是却是他工作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了……这是因为一个谎言编织的梦，终于到醒来的时刻了。 裴明峰冷哼一声，说：“原来只是因为同情我啊。” 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压抑着愤怒。 乔逸：“……” 裴明峰跟命令似的：“乔逸，你别低着头，抬头，看着我。” 乔逸不敢。 裴明峰：“那我现在就走。” 乔逸赶紧抬起头，看着他，他满口谎言，但他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乔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是想用眼神求他留下来。 乔逸实在是不明白，裴明峰不应该喜欢他吗？裴明峰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这么凶？为什么啊？难道裴明峰其实不喜欢他吗？难道一切只是误会？照片是放错了？密码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裴明峰冷冷说：“我觉得你还在撒谎。” 乔逸屏住呼吸，困惑迷茫，惊惶无措。 裴明峰：“除了前面那些，你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吗？” 乔逸踟蹰着，他脑袋现在都无法运转了，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裴明峰沉默下来，乔逸无言以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 裴明峰说：“之前是因为我失忆了，现在我得回我的公司去。” 乔逸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默许。不然他能说什么，他一个骗子，有什么资格让裴明峰留下来？裴明峰应该过着住豪宅开豪车的总裁生活，而不是跟他一起挤在小破出租屋里扣扣索索讨生活。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乔逸愣愣，觉得心像被掏空一块，无所适从，表面上看去是异常的平静，仿佛无所谓。 裴明峰打了个电话，当着他面联系人过来接。乔逸在桌下握紧拳头，又松开，他想，好聚好散，他们没能好聚，那起码好散，于是慢吞吞地主动问：“要我帮忙整理行李吗？” 裴明峰盯了他一会儿，才点了头：“……好。那谢谢了。” 乔逸把裴明峰来时的东西都给他整齐放进行李箱里，后来他们添置的东西，他都不敢放进去，都是便宜货，都是他欺骗裴明峰的证据。 裴明峰语气不豫：“呵，你整理得真好，谢谢。” 乔逸一头雾水，他又哪里惹裴总裁生气了？ 他好心好意帮忙，裴明峰为什么又生气啊？ 一小时后，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楼下。 乔逸送裴明峰下楼，上车。 司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裴明峰站在车旁，问乔逸：“乔逸，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话想对我说了吗？” 乔逸心里像是塞满了东西，满到要bàozhà，可是根本无从说起，他想了好久，憋出一句：“裴明峰，你……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话说出口，乔逸都觉得自己傻，裴明峰那么有钱，哪里轮得到他可怜，现在裴明峰恢复了记忆，怎么可能不能照顾自己，看，一个电话，他就飞走了。 裴明峰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我走了。” 乔逸木木呆呆的：“哦。” 裴明峰：“……” 乔逸站在马路边，一动不动，看着载着裴明峰的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腿都站麻，所以慢慢地蹲下来，歇息一下，他低头盯着地面，一颗眼泪从他眼眶里涌出来，坠落在尘埃里。 ……连裴明峰都不要他了。 第29章 创造机会 乔逸一晚上没睡好。 他以前其实觉得两个人睡在这张床上特别挤, 本来就是一个人睡都不算很宽敞的尺寸, 勉强睡下两个人而已, 想翻个身都不好翻，他睡相又不好，爱抱着东西, 裴明峰任由他抱, 还抱着他，胳膊肩膀给他枕一晚上也不生气。 裴明峰不在，他忽然觉得床特别空旷，还很冷, 他明明开了空调。 乔逸还做过打算，或许可以换个大点的住处, 换张大点的床睡，现在……唉…… 乔逸一闭上眼睛, 马上想起下午和裴明峰告别时的场景, 裴明峰坐进车里, 看都不看他, 侧脸又英俊又冷酷，车窗缓缓上升至完全闭合，他便再无法窥见车里的场景，只能看见浅黑色的玻璃上映照着他自己的脸, 写满了于心有愧。 是他做错事，怎么能怪裴明峰翻脸无情？ 乔逸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清醒了，过了一会儿, 他又想起他们缠绵时，裴明峰会在他耳畔肩膀细密地亲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说“我爱你”。 他总是很不耐烦，嫌弃疼，嫌弃累，要不是裴明峰那么有耐心地哄他，他才不干。 如今却很怀念相拥的温暖，和彼此相融的汗水。 为什么啊？ 就算裴明峰记起来他最开始是骗人的，可他这些日子说了那么多次的“我爱你”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生气啊？ 乔逸辗转反侧，心像是一忽儿在滚油里煎，一忽儿又被扔进冰天雪地，冷冷热热。 裴明峰的声音在他心尖徘徊。 “你的事在我心里没有小事，都是大事。” “乔逸，你为什么要骗我？” “哥，我好喜欢你。” “乔逸，我觉得你还在撒谎。” “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乔逸半夜不停地因为慌悸而醒过来，那也不算醒，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疼痛yù裂，可是合上眼并无法睡着，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天亮，出了一身冷汗。 催促起床上班的闹铃准时响起。 被折磨了一晚的大脑指使四肢躯干行动，不许消极怠工，手臂和腰首先动作，坐起来，双脚伸曲，踏到地面，然后，站起来，走向卫生间。 只有少年人才会把失恋当成天塌，人类这种生活在社会丛林中的动物，即便没有陪伴，也不会影响什么。 就算再难过，工作和生活还得继续。 乔逸进入卫生间，一眼就瞧见架子上，一对情侣杯子，各放着一支牙刷，牙刷也是情侣款，往中间斜着，刷头正好靠在一起。 乔逸愣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崩溃一般从眼眶里涌出来。 他到现在都不太想去接受裴明峰已经离开的事实，他真的不相信裴明峰不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那么难受，裴明峰不心疼他吗？为什么不回来找他啊？ 乔逸到公司时，眼眶都还是红的。 幸好同事都是宅男，没人发现他细微的不对劲。 乔逸打起精神，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投入一整天，转眼又到了下班时间，乔逸拖拖拉拉不想回家，回家干什么？面对已经没有人在家等着他的现实吗？ 同事好奇地问：“小乔，你今天不赶着回家啊？你工作不是做完了吗？你女朋友今天不给你做饭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乔逸本来靠工作去忘记这件事，一下子又难受起来，他想了想，诚实地说：“分手了。” 同事：“……” 同事尴尬，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对不起。” 乔逸麻木地回答：“没关系。” 没想到隔天，他们组的人都知道乔逸被甩了。 小伙伴们纷纷来安慰他： “没关系啦，天涯何处无芳草。” “对啊，小乔你长得这么好看，头发还那么浓密。” “我也被甩过，我们工作那么忙，就是很难处理好感情问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