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祁族外面的人,好像都觉得进宫是件天大的好事。 那就算是祁族人,进了宫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如今坐在祁梧的chuáng边,祁姜情绪蓦地很低落。 祁梧看着他的表情,眨了下眼。 …… “这祁族人的身体也太差了吧,还是男人呢,先前才说他们不添麻烦,这下就麻烦起来了。” 船上房间没那么多,使臣队伍里除了柳律之外,其他人包括谢景行都是几人一间屋子,睡大通铺。眼下虽然熄了烛火,但屋子最靠近厨房的那间里,几个人都还没睡着说闲话。 “就是,那吴大夫都多大年纪了,为了给那祁族人熬药,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忙活。” “幸亏这是在船上,有个大夫十二个时辰都在,要是和先前一样咱们骑着马、那两个祁族人坐着马车,那祁族人生病了可才麻烦死人。” “对了,我说谢景行那厮是不是脑子有病?帮柳大人办差是正经事,可我看他照看那两个祁族人跟真上了心似的,好像还真把那祁族人当成了多了不得的人物,笑死人了。” “你这话可别叫谢景行听到了,虽然咱们都是为柳大人办差的,但柳大人可看重人家,头先就听说柳大人要升官,他现在这位子径直从咱们这些人里挑一个升上去顶着,想来就是这谢景行了。柳大人面冷心热,咱们说点不好听的他也不计较,那谢景行是个莽夫,定要回敬一番后才心里不计较的。” “谢景行他不是很尊崇琅王殿下来着?要我说他这人也是奇了个怪,我听闻他也是书香人家的子弟,硬要参军不说,还总夸那琅王厉害……” 这话说得有人不乐意了:“哎你说谢景行归说,可别攀扯琅王殿下。琅王殿下不值当夸赞尊崇吗?咱们能在都城安安稳稳吃军饷,不用担心哪日就叫划去边疆血战,可都是琅王殿下的功劳!” “可……要我说,琅王殿下也着实是凶名在外了。两年前他回文都,进趟宫见皇上的功夫,便发作了好些个宫人……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宫里当差,原先是伺候御花园的,那次被牵连罚去了恭事庭,我值宫门偶然遇见过他,整个人可大不一样了,头发都稀疏了好多。” “哟!”有人乐了,“恭事庭里不都是太监吗?你还有亲戚进宫当了太监呢?” 刚刚说话那人就不高兴了:“都说了是远房的!早八百年就没来往了!” 屋内吵吵嚷嚷,许久才消停下来。 …… 祁姜趴在桌边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骤然惊醒过来,下意识看了眼还睡着的祁梧。 犹豫了下,祁姜轻手轻脚探过手去碰了碰祁梧的额头。 然后他松了口气,祁梧这低热好在是退了。 刚收回手,祁姜就发现祁梧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吵醒你了吗?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刚摸了下你的额头,好像是不烫了。” “没事了。”祁梧从被子里伸出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语气放松的说。 吴大夫也一大清早再次过来,给祁梧诊断了一番。确认他是退了烧后,吴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虽是不再烧了,但老夫稍后再给祁公子熬一帖药罢……” “不必了,谢谢吴大夫。”祁梧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真已经没事了,我……” 吴大夫却语重心长的打断:“祁公子,您还是听我这个大夫的吧。” 祁梧能怎么办? 只能在吴大夫把药送过来的时候,捏着鼻子皱着脸硬生生喝下去了。 喝完药,祁梧被苦味整得有气无力:“祁姜,你回房间休息吧,我这边真没事了。” 见着祁梧这个模样,祁姜有点忍不住笑。 房门再次被敲响,祁姜去开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小个纸包。 “刚刚吴大夫送药过来,我就麻烦你门口的小厮去厨房要点糖这类的东西。厨房给了他一包蜜饯,只是没有多少,好在你应该也不用再喝药了。”祁姜说着打开了纸包,然后小心翼翼往祁梧面前送了送,“祁梧,你……要不要尝一点?” 嘴里苦,吃点蜜饯自然是好的。祁梧抬眼看了会儿祁姜,然后放下视线,伸手拿了一小块姜huáng色的蜜饯。 早晨喝了一趟药,午膳后又在吴大夫的坚持下喝了一碗药,总算得到吴大夫“不用喝药了”的赦免,祁梧舒坦得一次性把蜜饯都给吃了。 然后被甜得发齁,又连忙灌了几大杯热热的茶水。 …… 所有人都以为,祁梧这病算是好了,祁梧也是真真切切这样以为的。 直到几个时辰后,祁梧刚吃完晚饭,突然又开始觉得四肢乏力。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又开始低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