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到教室时,老叶还来。 “做的题竟然都错了!” 方子期抱着本题集,正捶胸顿足地大叹,“完了完了,我数考好,平均分要被拖死!” 梦哥抠开蓝色易拉罐,灌下可乐,听见方子期这句,瞪眼,“滚你妈,老子后面道大题做,都说什么,你一道选择写错了,竟然还有脸哔哔!” 说完,他又郁闷地喝了一口冰可乐,“我数物理最后三道选择题,全靠抓阄。监考老师在我旁边站了半天,真他妈看完我抓阄全程走!老子抓阄的手都在抖!” 方子期捂着嘴,憋笑憋得肩膀打颤。 章月山安慰,“关系梦哥,25%的正确率,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命中率还挺高!” “有道理,拼运气!” 梦哥话题一转,“说起来,” 余光瞄见楚喻和陆时进来,他连忙招手,“校花,陆神,快快快,一起来听!” 楚喻凑去,“听什么?” 梦哥假模假样地咳嗽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你们肯定猜不到,我考试的时候,前面坐的是谁!” 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几个人纷纷凑近,“是谁?” 梦哥摸摸后脑勺,一米八八的魁梧个子,有点腼腆,“就是、就是上次,球场边,草莓包装餐巾纸那个女生!” 章月山惊了,“卧槽,缘分啊!这都能再碰到?” 梦哥笑容越发灿烂,“,那女生成绩比我好,上次期末考试发挥失利了坐我前面。她说拿卷子给我抄,我虽然很动心,但怎么可能同意!” 楚喻懂,“为什么不抄啊?”他恍然大悟,“原来梦哥你这么有操守!” 梦哥摆摆手,“校花,你怎么跟长醒似的?这要是真抄了,我面子,还怎么在人女生心里留下光辉的印象?” 思考秒。 楚喻醒悟,“原来梦哥你是看上——” 梦哥一把捂住楚喻的嘴,“小声小声小声!” 楚喻连忙点头,梦哥这移开手掌。 楚喻当真换成小声说话,“梦哥你竟然看上人家了!” 这时,守在口望风的同喊了句,“老叶来了!” 众人各归各位,动作神速。 等老叶走进教室时,全班同都规矩地坐在座位,安安静静。 老叶很满意,他手撑在讲桌上,呈一个梯形,道,“等会儿我们所有老师,都要集合去批卷子,空管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自觉一点。天出成绩,今晚估计是你们最后的狂欢,天该哭的哭,该痛改前非的改,该请家长的请家长。” 老叶难得有灌心灵鸡汤,估计是真的赶时间,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桌椅移动,教室里喧闹起来。 生活委员在上面安排扯着嗓子安排值日,梦哥高声问有有人要组队去打篮球。 楚喻收拾包。 塞了本题集到包里,突然起,考试已经考完了,晚上不用再熬夜看刷题了,就又把放了回去。 陆时见他的动作,问,“晚上做什么?” 楚喻了,“估计……看看漫画?我的漫画都三个星期拿出来见光了,我再不陪陪它们,它们该是有寂寞。” “嗯。”陆时颔首,“我去吃晚饭。” 见人往外走,楚喻忽然注意到,陆时手上连根笔也拿。 今晚是不准备刷题了? 楚喻什么食欲,慢悠悠地走回寝室,把看的漫画搬出来,挑了一本。 地上铺着浅色地毯,楚喻赤脚,拎着漫画,靠着床边坐下来。 翻了几页,楚喻发现自己心浮气躁的,盯着页上的图,有点看不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全是考试题。 考完之后,他心气虚,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干脆找陆时答案,章月山他们答案时,他也有参与。 考定离手,他尽力了。 扔开漫画,楚喻躺在地毯上,望着鹤望兰宽大的绿色叶片,出神。 如果考差了,哭是不可能哭的。毕竟他很有自知之,自己就是一速成,大神带的那种。 就是……大不了再来一次,努力,月考完了还有期中考,要是期中考都不行,那不是还有期末考吗。 反正,终归能让妈妈看看,我也是可以做到很好的。 在心里了一圈,把最坏的心理准备做好,楚喻重新拿起漫画。 不知道了久,敲声响起来。 楚喻起身,拎着漫画去开。 等看清口站着的人,他愣了秒,语速飞快道,“等我一分钟!” 砰地一声重新关上。 楚喻望望自己寝室,抓抓头发,埋头开始收拾。 衣服都扔脏衣篮,鞋子通通摆好,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扫进抽屉,衣柜关上,枕头放好。 直到寝室能看了,楚喻重新打开,“那个……进来吧。” 陆时进。 假装看不见关好的抽屉、露出布料一角的衣柜,以及皱巴巴的床单。 视线落在床边堆着的漫画上,陆时自然地在地毯坐下,背靠着床,抬头问楚喻,“一起看?” “好。” 楚喻答应下来,觉得有什么问题,问陆时,“你喜欢哪种题材的?我找给你。” “就看你最喜欢看的那本。” 楚喻把递给陆时,自己在旁边挨着坐下。 陆时话不,楚喻也出声,室内安安静静的,只有页翻动的细碎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陆时自带沉心静气的效果,楚喻心里那么慌了,好歹漫画终于能看进去了。 不看了一会儿,楚喻就感觉眼皮有点重,脑袋也发沉。 他基础弱,准备时间又短,之前那三个星期,天天高强度习,早上六七点起,晚上十二点睡,做梦都在刷题背—— 完全是拼着一口气。 考完试,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浑身上下提不起劲,疲惫得厉害。 陆时左腿伸直,右腿屈着,用膝盖撑着漫画,一页一页翻。看到一半,就感觉右边肩膀一重。 楚喻闭着眼睛,细软的头发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呼吸平缓,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影。 睡着了。 陆时停下翻漫画的细微动作,静静坐着,有再动。 第二天,楚喻拎着用保温杯装着的乌鸡汤,刚到教室,就被方子期堵了个正着。 “校花,你之前拿出来的那些神仙摆件,都还在吧?” “在,怎么了?” 方子期心绪不宁,焦急,“快快快,再给我拜拜,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清早起来,眼皮直跳,我觉得我成绩估计要退步!” 楚喻问他,“要拜哪一个?” “曲星,,曲星!” 楚喻把曲星摆到桌面上,方子期双手合十,嘀咕了一大堆,也人听清说的什么。 李华眼圈也是黑的,“委,封建迷信要不得。而且成绩都出来了,你现在拜曲星,成绩单上的数字还能凭空变了不成?醒醒吧你。” “考试前积极上供的人是谁?” 方子期又一脸深沉,“求神拜佛,只为心安,年轻人,你不懂。” 方子期刚说完,教室另一边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一个男生音调起得很高,“哈哈哈,管逸阳,你要是升级当了爸爸,我们是不是也能沾沾光,混个叔叔来当当?” “我不当叔叔,年还得给侄子发零花钱,不划算!” “反正人家有钱,说不定逢年节,还会孝敬你!” 管逸阳嗓音拖得很长,“低调点儿啊,成绩不是还下来吗,到底考的怎么样还不确定呢。” 音调高的男生笑得更大声,“管逸阳,这就是你不了,你还真信某些人放得狠话啊?”说完,他捏着嗓子,叫了一声,“啊,你是我爸爸!” 几人哄笑。 方子期脸一沉,就要去,楚喻叫住他,“成绩马上就下来了,现在他们蹦的高,一会儿脸就有痛。” 方子期觉得有道理,又打量楚喻,眼含期待,“校花,你心态真的超好,巨淡定!” 楚喻淡淡一笑,“我装的。” 实他现在心里紧张的一批。 班主任老叶在众人望眼欲穿下走进来,陆时今天来得晚,跟在老叶身后进来。 “同们都到齐了吧?” 老叶把一叠白色成绩单放下,眼睛里有红血丝,精神还不错。 “我昨天批卷子,又被诸位拓宽了视野。我满怀激动地走进办公室,戴上我的眼镜,拿起我的红笔,等我定睛一看,这阅读分析填的是什么和什么?这语言运用又是写的什么东西?我是这么教的吗?于是我决定跟隔壁班的老师换一换,去批作。” 老叶一脸沉重,痛心疾首,“作,百花齐放的作,我竟然还批到了一首散诗,估计就八句,不到七十个字。为了凑够字数,那位诗人,硬是将他那歌颂食堂菜做的好吃的散诗,重复写了四五十遍!” 梦哥在座位敲桌子,“老师,你再不公布成绩,我就要因为心率速原地爆炸了!” 老叶这停下长篇大论,“好,为了避免罗嘉轩同的当场死亡,那我们接下来,就来念念成绩。” 教室骤然安静下来,楚喻放在大腿上的拳头握紧,深吸了一口气。 李华低声道,“成绩单那一抹雪白,仿佛是报丧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笔转得跟螺旋桨一样。 章月山回话,手上又开始把魔方转的飞起。 老叶拿起成绩单,开始念。 “陆时,班级排第一,年级排第一,除语年级排第二外,余科目均是年级单科第一,各科分数分别是……” 教室里,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分部来的都还比较习惯,不就是碾压吗?碾压月月有,他们都淡定了,时不时还会赌一赌,陆神能甩第二分。 本部的以前跟陆时一起,个个转头望向陆时,瞻仰神光辉。 有人小声吐槽,“这成绩,真是人能考出来的?陆神莫不是披了人皮的机器!” 章月山作为陆时迷弟,则是兴奋道,“陆神永远都是你陆神!” 陆时起身,去领了成绩单,脸上惯常地有余表情。 老叶接着念。 “杨雨潺……” “章月山……” “方子期……” 次靠前的优等生字一个一个去,楚喻觉得呼吸发紧,心跳声一下下砸在耳膜上,连掌心都烫了起来。 直到他听见自己的字。 “楚喻,班级排21,年级排199。英语148分,单科排年级第二。” 老叶把分数和次念出来,也挺唏嘘。 要知道,这成绩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差点惊得下巴脱臼。 英语老师还特意将楚喻的试卷拿出来看了一遍,最后感慨,“英语作写得是真的好,听说他小初中都是念的际校?不这小生字迹,看着好伤眼睛!” 笑容却是挡都挡不住。 楚喻坐着动。 直到陆时从后面,喊了声“楚喻”,他回神来。 站到讲台前,老叶把成绩单递给楚喻,温和道,“进步非常大!” “谢谢老师。” 楚喻接下成绩单,迷迷瞪瞪地回到座位。 章月山和李华齐齐回头,章月山感慨,“牛逼啊校花!” 楚喻还有点反应不来,盯着成绩单上的数字,觉得跟做梦一样—— 不,这成绩,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李华低着嗓音,“我舒服了,全身气血通畅,我刚刚可是一直盯着管逸阳,听见你的排,以及英语考了148,他表情不要震惊,满眼写着‘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假的’!现在脸黑的都要滴墨汁了。他同桌一直往这边望,如丧考妣!呵,还当叔叔,他就是跪下叫你叔叔,也要看你给不给这个机会!” 楚喻理会什么管逸阳,他转身,看陆时,“我、我——” “嗯。”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陆时看着楚喻的眼睛,轻哑的嗓音带着点儿浅淡的笑意,“辛苦了。” 听见陆时说的这三个字,楚喻眼睛有点酸。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最后点点头,露出笑来。 第一节下课,梦哥拿出箭步上篮的水准,冲到楚喻旁边,一巴掌呼到楚喻肩上,亢奋地大声道,“我他妈校花牛逼!突击习,竟然考进了前百!你这什么脑子,啊?” 方子期也兴奋地要死,“我竟然仿佛要流下老母亲的泪水了!我十七岁!” 楚喻被梦哥摇来晃去,也很开心,弯着眼睛笑,“我也觉得自己好牛逼,我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梦哥大笑,“我他妈就说,让校花谦虚地说句,类似,‘这次发挥还不够好,下次继续努力’这样的句子,不可能的!” 说着,他哎哎叹气,“就是有些人呢,也不知道有有这个机会,跪下叫爸爸了!” 转头,望了眼,梦哥发现关键人物在,“管逸阳那黑心崽子去哪儿了?难道是去找个偏僻地方,练习怎么叫爸爸了?” 楚喻把这件事放心上。 他满心都在,自己是中午给施雅凌打电话,还是等到晚上再打。 要不还是中午打,晚上他妈妈可能会加班,中午应该有休息时间。而且他现在,真的有点克制不住地,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他妈妈。 这时,教导主任出现在A班口,“楚喻。” 楚喻抬头。 “来一趟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