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成了跛子 如今最为可取得是借助马家的力量,马家可不是靠武力扬名天下的,否则哪里比得上寻常江湖帮派和军阀。如今日新月异,缺门掌控经济燕巢大吹枕边风,蜂门历史悠久门徒众多,马家想要起来,就得有自己所属。 比如某些地方的所谓大师和知名术士,其实都有马家的名称,他们不经意间的“指点迷津”或许就能改变事情的格局。而不同于燕巢枕边风的阴谋,马家更善于用阳谋。早先绍兴师爷最为有名,清末开始应对各家改变,马如龙也进行了变化,如今马家的谋士分部各地。 谋士失去雇主的信任很简单,或许只因他人的一两句谗言甚至几个眼神,就能从此失信。但转投他家门下也很容易,不似女人一旦失宠就彻底被废弃。总之马家在商政军中的力量同样强大,这也是为什么马家被江湖人所又惊又怕的主要原因。 当然,马家人都姓马,这是个大问题,所以一般出去任谋士的都用的是自家本名。而马如龙对这些人严格控制秘密培养,甚至送出国去留学深造,如此一来就不知道哪些人才是马家人了,马家便更加高深莫测。 排帮的张德林抓了陈光,无论是否知道孟小六是马家的人都不碍事,他并没有伤害孟小六,只是对陈光下手,在江湖道义上,马家没有插手的由头。而如果孟小六向马家求助,那么他也就曝光了,随之马云和马雷苦苦经营的计划就落空了,那些死去的马家弟兄也就白死了,孟小六接下来的行动也会无疾而终。 左手是兄弟,右手也是兄弟,孰轻孰重孟小六根本无法选择。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于黄金荣等人,希望让他们利用他们的声望解决此事。 人说黄金荣贪财,张啸林能打,杜月笙会做人,在上海滩显露狰狞的这三个流氓头子各有各的特色。杜月笙此时就展现了自己的会做人,正当孟小六盘算的时候,杜月笙已经到了霞飞路。 孟小六这儿暂时还没有雇佣人,一切都是林素素和陈光他娘帮忙打理,阿婆已经老了,便不忍让她操劳,一家人自由自在其乐融融,倒也是快哉。林素素听到通报吓了一大跳,她仔细打量着杜月笙,发现果真是在共舞台见过的杜老板,当即上楼找到正在商议的孟小六等人。 钱串子大惊道:“杜月笙此时来是要做什么?” “我也闹不清楚。” 非池中之物到哪里都会大放异彩,孟小六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得透猜得透,起码与杜月笙的交际中,他就从未占过半分便宜。第一次是拒绝他们的邀请,特地摆谱,结果杜月笙以退为进让人捧场旧来俏,既送了礼又展现了实力。而后,杜月笙提出让孟小六帮着缺门谈判的事情,小六拒绝后,杜月笙竟然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旧事重提都未曾有过。不得不说,杜月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即便善于研究人心的孟小六也从未看清楚过此人。 “杜老板。” “六爷。” 孟小六把杜月笙引到书房后便关闭了房门,杜月笙没有故弄玄虚,反倒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杜某今早听闻陈光兄弟出了点事情,不知可否属实?” “杜老板消息灵通,在下自愧不如。”孟小六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答道:“确有此事,应该是被排帮的大佬张德林给抓走了。” “可否需要我出面帮忙?” “杜老板,论年纪您年长与我,论江湖资历您更是前辈,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小人物,而我又要做些什么报答您?” 杜月笙一愣随即笑道:“别无他求,我们不是朋友吗?此事要想办成,还得六爷屈尊吃个讲茶,我杜某人作保,绝对没诈,另外此事来龙去脉我也大致听来,可是六爷刚来上海的时候,诓骗了张德林二百大洋?我觉得拿个五百以示诚意就好。不过如果六爷觉得委屈,那咱们就不管这些,直接跟他硬碰硬,不过是闲话一句。若打斗中兄弟们有伤残,六爷给个医药费就好。但杜某常听人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真闹起来于谁都不利,您说是不是?毕竟陈光兄弟还在人家手里,时间拖得越久,他受的委屈就越多。还是化干戈为玉帛,两边言归于好更为妥当。六爷,如何做你只管说话就是,我杜某人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孟小六连忙答道:“面子事小,还是尽快救出陈光为上。” “六爷高见。” 杜月笙真是会做人啊,他来帮孟小六,却又把价格损耗说得清清楚楚,看起来就好似替人平事儿做生意一样。显然是不想让孟小六为此事承人情,接受他的帮助也利利索索舒舒坦坦。可孟小六是聪明人,愈是如此他这人情就承的越大。 而言语间,杜月笙四两拨千斤的就把事情利害关系如何去做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孟小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把孟小六想说却难以启齿的话都说了,直叫人心里舒坦。如此一来,面子里子都有了,把事情办成了,又在双方那里皆落了好,还让双方心理舒舒服服的,你说他办事儿高不高明?如此人物,他不成事谁能成事呢? 杜月笙的发家靠的是手下兄弟齐心敢打敢拼,而他又很会做人左右逢源。故此这几年发展势头猛进,就以与之关系最紧密的黄金荣和张啸林对比来看,如今的杜月笙已经赶超了两人,甚至有些隐隐压过的势头。 当天中午,杜月笙就请了排帮的张德林来聚宝茶楼吃讲茶,孟小六持五百支票赔礼认错。张德林没有大放狂言,甚至连那五百大洋都没要,双方谁也没提是怎么回事,都是聪明人既然把陈光捉了去,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没必要纠结搅缠。 孟小六的服软给足了张德林面子,张德林没难为人,也给了孟小六和杜月笙面子,两边红绿茶一混分别喝下事情就算了结了。当天陈光和他爹陈锦农就被放了回来,不过陈光却遭了大罪,浑身是伤被打得不轻,最主要的是他的腿被打断了。即便孟小六花了大价钱请了医生,但医生却也束手无策,声称会落下病根以后只怕就是个跛子了。 “爹啊,你都说啥了。”陈光躺在床上问道。陈锦农挨了一闷棍,头上鼓了个大包不过伤却不重,被绑后并未受严刑拷打。但他受惊可不少,这几天吓得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我就是说你有出息,他们抓了我,问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钱的,我什么也没说,最后他们就拿刀吓唬我,我就说你跟了小六之后便有钱的。”陈锦农颤颤微微地说道。 陈光叹了口气道:“我也什么都没说,爹,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儿跟六爷说。” 陈锦农出去后,一屋子人纷纷点燃烟卷吞云吐雾暗自发愁起来,钱串子猛然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骂道:“咱这次可算是栽了,张德林什么证据也没有,就硬说是咱们干的。这咱们可不能认,妈的,硬来不行就玩儿阴的。回头我带几个弟兄,天天蹲着守着,只要张德林身边人少,咱们就冲上去干他娘的,干完再说!” “好,算我一个。”马国梁道。 孟小六则摇摇头:“张德林之所以厉害是因为排帮的弟兄多,咱们即便要干他,也不能是现在。否则排帮必定报复,你我等人就不能在上海滩立足了,为今之计,要么发展自己,等有了绝对实力再报仇雪恨,要么就要等事情平息后另辟蹊径,大巧破大拙了。” “六儿,你不觉得这事儿奇怪吗?”周祥生正巧来看望陈光,他虽然不跟着孟小六混,但是两人关系很好,所以有些话也没避着他。 孟小六点点头,这事儿的确奇怪。张德林是江湖中人,仗着人多势众恃强凌弱那都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半只脚踏入江湖的孟小六等人来说,还是要讲道理的。显然张德林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就直接抓人,这是有些违背江湖道义的,上海滩的规矩可不是光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而且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张德林是如何发现的呢? 孟小六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只怕是有人早就盯上了自己,如果是那样,盯上自己的人就绝对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整个马家,或许有更大的阴谋在其中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孟小六拍了拍陈光的肩膀道:“光子,这事儿交给我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嗯。”陈光很信任孟小六,他知道孟小六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可他这次却不想让孟小六帮自己出头,他有自己的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吧,张德林我会让你后悔的。 此刻的张德林有些忐忑,他在屋里团团乱转,宝贝儿子推开书房的门问道:“爹爹,怎么还不吃饭啊?到底是什么人要来,竟然让我们全都回避。” “我不是说了吗,都在自己房间里不准出来!”张德林怒道。 小少爷被吓得一愣,自己爹从来都是很疼自己的,没打过没骂过怎么无故发这么大的脾气。惯坏了的小少爷可不懂得看眼色,当即顶撞回去:“凶什么凶!” “小畜生,都是你给我惹的祸!滚回去,三天不准出门,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张德林勃然大怒,抄起桌子上的杯子朝着儿子砸了过去。小少爷吓得脸色惨白,他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立刻吓得跑回房间。 张德林不得不担忧啊,孟小六没有跟自己硬着来,可凭着他骗自己二百大洋的那一手骗术,若是招惹上他岂不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要是按照自己平日的做法,断不会不顾江湖道义,在毫无证据下就如此作为的。如此必定遭人记恨被同道所唾弃,而排帮并没有强大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就算蛮横的这般做了,那也一定把人家吃得死死的,赶尽杀绝不能让他们有反手的余地,否则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越是家大业大,越是漏洞百出,这一点张德林清楚得很。 不过孟小六显然是不能动的,不说他有黄金荣、杜月笙等人的支持,就是那个马家张德林也惹不起啊。不能下死手,还非得开战,这进退维谷的局面让张德林左右为难十分难受。可这是苏先生交代的事情,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得罪了孟小六最多是担惊受怕,从此之后小心谨慎些就是了。可如果忤逆了苏先生的意思,只怕几天功夫自己就能在上海滩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如果因此惹恼了马家,或者孟小六设局令自己入坑,苏先生能救得了自己吗? 张德林不知道,但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的老渣吴老大。他也是苏先生罩着的,但显然并没罩得住,张德林越想越心烦,团团乱转却无法发泄,他大叫道:“那谁!进来!” 一个贴身马仔就立在书房门口,他打开房门问道:“老板怎么了?” “苏先生还没来吗?去街口迎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