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左右墙上各一盏灯,全都打开了,把天井照得片片都是亮堂,十几只小飞虫趋光,小黑点一样的影子围着灯纷舞。 虾是最好处理的,挑去虾线,减去虾须虾脚就行。景洄家里不常做贝壳类的海鲜,找了找,干脆拿了把旧牙刷丢给杨祁,让他把扇贝和海螺随便刷刷就行。 厨房里有两个灶,一个蒸一个炒,都是快火菜,也没等多久,两人就吃上了晚饭。 解了围裙,景洄走到冰箱旁,问杨祁:“喝饮料还是喝酒?” “饮料吧。你都不知道,有时候我爸的一些朋友来皇钻玩,或者是我的一些朋友,我总得过去看两眼,没少喝。” 景洄低头拿了两瓶可乐,“你不喜欢酒的味道?” “算是吧。”杨祁笑笑,“不过我酒量不差。” 景洄启开易拉罐的罐口,几缕白色凉气在灯下从罐口跑出来,他一推,可乐到了杨祁面前,“那喝这个吧。” 七点多了,这个点,外边的天全黑,两人都蛮饿,吃了个囫囵半饱,才有闲心说话。 “哥,你这院子,天井采光那么好,不养点花在院子里,岂不是浪费了。” 景洄用筷子转了个完整的海螺肉出来,“不养,顾店里的都顾不过来了。你不知道,特别招虫子。” “哈哈,那当我没说。”杨祁扭头,透过窗玻璃看院里的两盏灯,绕灯的飞虫越来越多了,密密麻麻的,有些可怖。 “你开车过来的?” “对。”杨祁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所以我可以晚点回去。” “你的算盘倒打得好。”景洄轻飘飘睨他一眼,转出个海螺给他,不小心的,海螺黄没转出来,掉在里头,拿根筷子撩出来,开玩笑道:“干脆拿衣服行李搬过来我这儿住得了。” 杨祁一下坐正,“哥,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得当真了。” 景洄抬头,眼里头有笑,“你当真就当真呗,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眼见杨祁瞪圆了眼睛,脸色稍正,“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我俩才哪到哪儿呢。” “也是。”杨祁想了想,他眼睛一转,桌下的腿碰了一下景洄,“至于哪到哪儿嘛,哥你不是最清楚。” 景洄低头往桌下瞟了一眼,是了,如果两年前他和杨祁没分,现在大概开始同居了吧。 “哎呀。”景洄笑着叹气,“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杨祁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海螺肉吃掉,“没有鬼迷心窍,我多好呀,你不要就给别人了。” “诶诶,说话就好好说话,别靠过来啊。”他话还没说完,杨祁就坐近过来,景洄笑着拍他的手,“你吃虾剥壳,手洗过没有,别挨诶诶诶……” 杨祁为自己正名:“我戴了塑料手套的。” “你就吃饱了?”景洄扭头看他,“还有这么多菜。” “吃饱了。”杨祁拿了两个新的塑料手套,“人家说晚上不要吃太饱,容易胖。”边说,边给景洄剥虾,“我给你剥几个虾。” “哦,自己不吃说胖,倒剥给我吃了。”景洄摇头“啧啧”两声,身体却实诚,张口吃掉杨祁剥好的虾肉。 “哥,剩下的我全剥了吧?” 景洄低头看看碟里剩下的虾,“可以。” “等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养只狗,两只也可以,你不吃我剥的虾,我就剥给它们吃。” 他的话让景洄心中发软,这个人总是要把心里的东西说出来,赤忱的摊给人看,叫人不给点回应就会心虚,就会对他不住一样。 “好,养狗。”景洄盯着他的眼睛看,忍不住伸手碰着,脸上笑着,“怎么有你这样性格的人。” “我怎么了?”杨祁低头认真剥虾,头也不抬的为自己辩解,“我的好多着呢,哥你就等着受吧。” 景洄笑,“哦哟,还来劲儿了。” “不是来劲儿,两年前你忙,都没机会要。” 景洄摸上杨祁半垂的眼睫,温柔的说:“好。”他清楚,杨祁有一腔的赤忱与热烈温柔要给他,谁不是年轻过来的呢。 他只能尽力回应了,让杨祁知道,他喜欢他,不会比他喜欢自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