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庄笙啊,我俩好姐妹。” 大姐正在喝水,噗一声喷出去,嗓子都劈了:“你说什么——你和谁?” “我和庄笙,”楼宁之坐过去亲热地勾着她的肩膀,显摆道,“你不知道,我俩感情可好了,我们俩睡一张chuáng盖一个被子,还能玩亲亲,也就是不能上chuáng,其他不比找个对象好啊。” 大姐面沉如水。 楼宁之说:“庄笙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好,对我好,马上这部戏拍完还能有点儿小钱,朋友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对象要是分手了就玩完了,我才不想和她分手呢。” 楼宁之低着头,两只手jiāo叉着握在一起,动来动去,说:“咱爸说了,聚散随缘,我觉得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有的人可以随缘,有的人就不能随,反正……反正我不想和她散。” 楼宛之越听越觉得她情绪不对,把她脸扳过去才发现她眼眶有点儿红了。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就是伤心。” 楼宛之抱她在怀里拍了拍,小女孩儿长大了,也知道伤chūn悲秋为感情烦恼了。 楼宁之在大姐怀里缩了会儿,脑门碰了一下她肩膀:“别说我了,你还没说怎么解决咱爸呢,我可不想有俩残疾人姐姐。”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我会圆满解决的。”实话说楼宛之对此不乐观,楼国庆其实是个bào脾气,这几年修身养性是修身养性了,但是骨子里的劲儿不会改,这种不但挑战三观还有伦理的事儿捅到他面前,恐怕棍子都要打折两根。没有血缘的亲子鉴定,也就是她和楼安之能够用来安慰自己,对于楼国庆来说,这就是他两个亲女儿,不管有没有血缘,他都养到这么大了,亲的没跑。 好在她比楼安之大,到时候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带坏楼安之的,反正事实也是这样,楼国庆就不会再去罚楼安之,再撺掇一下她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妈,楼宁之敲敲边鼓,约莫是能把楼安之清清楚楚地摘出来。 楼宁之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楼宛之笑着挑眉:“gān吗?” “有担当,我要是你,我就跑。”楼宁之说。 “你跑哪儿去?不见爸妈了吗?” “不见,他们啥时候愿意见我我啥时候回来,”楼宁之缩缩脖子,害怕地说,“我怕疼。” 楼三小姐向来比寻常人娇贵,蹭个皮都要哭半天,要真尝楼国庆的棍子,怕是没到身上就吓得晕过去了,楼宛之沉吟道:“要是爸打你的话,你那份一起算我身上吧。” “爸应该不舍得打我吧?”楼宁之仰头看她。 “应该吧,小时候你就没挨过打。” “你说我gān点儿什么爸能气得打我啊?” 楼宛之看着她,说:“像我一样啊。” 楼宁之像弹簧一样从她怀里向后弹了出去,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我不是,我没有。” 楼宛之:“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gān吗?” “我激动了吗?” “激动了。” “那我冷静一下。”楼宁之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楼宛之望她一眼,盯着面前的杯子若有所思,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待会儿打个电话去问一下爸爸身体好不好吧,从长计议。 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楼宁之刻意地不去想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大姐身上:“你就没想过你要是没追成二姐怎么办?继续当姐妹吗?或者说,你要是和二姐在一起了,结果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你又怎么办?” 她问楼宛之,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楼宛之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楼宁之无意义地“啊”了一声,眼底透出迷茫来。 楼宛之说:“我觉得我的希望还是挺大的,我亲她摸她她都不拒绝我。”言语里颇有一丝得意。 楼宁之心不在焉:“也许是她一直念着你是大姐,没想反抗你。” 楼宛之:“……” 楼安之从厨房端菜出来,就看到魂不守舍的姐妹俩坐在沙发上相对叹气,奇怪得很。“吃饭了。”她喊了一声。 两姐妹拖着沉重的双腿,盛了饭,坐在饭桌上,一落座又是两口长叹。 楼安之看见这俩yīn阳怪气烦得不行,筷子在碗沿一敲,“gān什么这是?我厨艺就这么让你们一言难尽?爱吃吃,不爱吃滚蛋。” 二位自然坚决不滚蛋,收起丧,开始吃饭。 吃完饭,大姐带头给在老家的爸妈打电话,这次电话是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去的。九点来钟,正好是晚上比较闲的时候,楼爸楼妈也没睡觉。 一个电话过去了,接电话的是家里保姆,保姆再喊楼妈妈过来。 楼妈妈挺高兴地问:“金花啊,吃饭了没有啊?” 楼宛之答:“吃过了。” 楼宁之在边上做口型:吃的什么啊? 楼妈妈问:“吃的什么啊?” 二姐在楼宁之脑袋上敲了一下。 楼宛之说:“吃得肉和菜。” 楼妈妈说:“最近工作辛不辛苦啊,要记得按时吃饭知道吧,你这个胃本来就不好,不能再严重了,照顾好银花和小楼。” 被过度照顾了的楼安之给自己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 楼宁之就知道傻乐。 楼妈妈唠叨了几句,楼宛之都应下了,之后就问:“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下午跟邻居去水库钓了一天鱼。” 楼宛之:“钓鱼光坐着不动,容易血液不循环,上了年纪的人平时多动换动换,促进血液循环和新生代谢。” 楼妈妈:“嗳,你跟你爸说去,我懒得跟他说。” 楼国庆是个大嗓门儿,楼宛之事先把免提关了,还是被震了一下:“金啊,公司还好吧?” “好。” “你好吧?” “好。” “小楼没闯祸吧?” “没有。” “医院没医闹吧?” 楼宛之看她二妹,对方摇了摇头,回道:“也没有。” 大概是能想到的词儿都说完了,在孩子上学时代万能的那句“缺钱了吗爸给你打”有十多年没说过了,就连楼宁之的学费零花钱,都是由她大姐给了。楼国庆沉默了很久,说:“要不我再还给你妈……” 楼宛之:“爸!” “你说。” “没事儿,我就是劝您多运动运动,早上起来晨跑,别老坐那儿不动,容易得‘三高’。” “知道知道,我明天就约人出去晨跑。” 医学博士楼安之朝楼家大姐翻了个白眼。 楼宛之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楼安之没注意到,便没躲开。 楼宁之觉得自己眼睛要闪瞎了,不知道还好,一直到现在觉得家里到处都是狗粮的味道。 楼宛之和爸妈说完以后,两姐妹各自说了两句,喊了两声“爸妈”基本就结束了,楼妈妈甚至连楼宁之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挂断了。 楼宁之在沙发上踢胳膊蹬腿儿地嚎她不是楼妈妈亲生的,两个姐姐对视一眼,没搭理她回房间了。 她嚎到中途,回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顿时受了伤,也捂着心口回房间找庄笙聊天治愈去了,中午她走的时候庄笙还让她有事跟她说呢。 她坐坐睡睡唠唠嗑到现在又是七八个小时过去没发消息给她,但是微信里也没有来自庄笙的新消息。 庄笙为什么不主动给她发消息呢?她捏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联系她的,除了她们俩吵架那天。 楼宁之往上滑聊天记录,看见那天晚上的对话—— 【我在你们家小区门口】 【你回家了吗?】 【能不能见我一下】 【你想怎么打我都行】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 还有庄笙的语音:你别跑,在岗位亭那儿等着,我上去找你!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楼宁之本以为以自己的记忆应该会忘个jīng光,但是奇迹般的,她记得一清二楚。庄笙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用力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