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音很难形容自己那刻的心情,她只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充盈的感情溢满了她的身体,钻入她每条血脉,将个并不明智的念头送入了她的脑海。 回到青玄峰,在正殿门外要分开的时候,陆沉音终于开了口。 “师父,对不起,今天给你惹麻烦了。” 宿修宁垂眸望向她,语气淡漠道:“为何道歉?错的人不是你,是她咄咄bī人在先,目无尊长在后,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责任。” 陆沉音是他的徒弟,辈分上就是蒋素澜的师叔,她理应恭顺尊敬的,却口不择言,的的确确算是“目无尊长”了。 陆沉音原本还想解释下,自己是无心和蒋素澜般见识的,也没自不量力到以为如今就能打赢筑基大圆满的地步。是蒋素澜欺人太甚她才和对方动手,但这些都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拂去了。 “您都知道?”他明明最后关头才出现,怎么似乎所有的前因后果都知道? “为师的神识广布整个青玄宗,从你下山到你被她打伤,这之间发生的切,为师都知道。” “……”哦,差点忘了,还有神识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 “那师父知道我走之前来找过你吗?”她又问。 “知道。” “师父当时在哪?” 问完了又觉得不太合适,宿修宁何须向她报备行程,她也没资格问。 有些懊恼,陆沉音想道个别赶紧走,但宿修宁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似乎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妥,随口道:“在剑冢。” “这样啊。”陆沉音心头难以自制地冒出些许雀跃,她克制地抿了抿嘴角,转开视线看着侧的角落道,“师父,其实……”她阖了阖眼,低声说,“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收她为徒,是知遇之恩,今日救下她,是救命之恩,今后她在青玄峰长久的生活修行,他还会对她有养育之恩。这样莫大的恩情,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或许等她有能力偿还的时候,他搞不好都飞升了。 最最关键的是,他这样对她,她真的很容易把持不住。 “我对你好吗?”宿修宁不解地反问了句。 陆沉音顿了顿,抬眼和他对视,他的眼眸如琉璃般剔透沉静,眼底什么深层次的情绪都没有。 他太淡泊了,极为讲究公道伦理,今日蒋素澜犯了错,哪怕她是素云长老的弟子,是青玄宗的门人,他也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 甚至若不是掌门师伯阻拦,他搞不好真的会清理门户,将蒋素澜修为废除,赶出青玄宗。 他丝毫不在意到时青玄宗和飞仙门该如何相处,素云长老又要多么羞愧,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他太公正,像尊毫无感情的天平,衡量着人与人之间的对与错。 这样的人,对她好吗? 是的。就是这样个人,对她却是很好很好的。 陆沉音回忆着认识宿修宁以来的幕幕,肯定地点头说:“师父对我很好,我觉得我这生大约都报答不完师父的大恩大德。” 宿修宁打开了身前的门,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步伐稳定地踏入门内,背对着门口,门关上之前,他说:“过去师父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他没要我报答过,你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回去休息吧,明日卯时在剑冢外等着。” 话音落下,门也随之关上,陆沉音看着渐渐消失在门缝里的白色身影,门彻底关上之后,她躁动的心好像也平静了下来。 是夜。 陆沉音从入定睁开眼,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的明珠都被她用了宿修宁教得简单法术给熄灭了,但她依然毫无睡意。 她现在修为尚浅,还是要睡觉的,可躺下,闭上眼,今日在紫霄峰上的幕幕便会出现在眼前。 太微剑出现的那刻,宿修宁现身的那刻,何止是其他人错愕震惊,她自己也难以置信。 翻来覆去睡不着,陆沉音思索良久,还是觉得自己得为师父做点什么才行。 这样只会索取,都不知道“孝顺”,她实在内心不安。 翻出自己仅有的三块下品灵石,陆沉音心犯了难。她如今这个修为,还不能去青玄宗的两仪宫接任务换灵石,就她目前这点儿家底儿,能做的事实在太少太少了。 陆沉音个晚上没睡,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在卯时快到的时候想了个点子。 她打定主意,翻身下了chuáng,洗漱过后去了剑冢。 她到的时候,宿修宁还没到,但她也没等多久,那个曾经觉得遥不可及,如今虽然依然高高在上,却好像有了些鲜活气的身影便出现了。 宿修宁伫立在悬崖边,挺拔修长的身上衣袍层层叠叠,黑纱长衫下压着雪白的里衣,长衫外披着滚了金边的广袖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