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藏这么多年的恐惧秘密,在今天被李寄重拾回眼前。 十岁的时候李珉因为逃避表演课被李父关进了阁楼里,幽暗窄小的屋子,没有食物和水,那似乎是李寄记忆中李珉第一次哭得如此惨绝人寰,自此埋下幽闭恐惧症的种子。 很久很久之后,李寄从储物间里听到一声轻微的“咚”。 李珉用拳头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门板,喃喃:“李寄?” “你还在外面吗,李寄?” 李寄没出声,他站在储物间外,听李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竟然发出了一声哽咽的哭腔。 与梦境中哭喊的男孩是同样声调。 李寄手心的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嘴角的笑容却一点一点上扬。 他把钥匙装进口袋里,转身下了楼梯。 ....... 李寄没有选择去医院,他独自来到一家小诊所,包扎手心的刀伤。 储物间的钥匙还在他口袋里,李珉短时间内多半还不能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求救或者自救,这次没有杀掉李珉没关系,日子还长,机会多的是。 他从前的抗争都是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所以处处受限,迟迟不敢迈出以死相逼的最后一步,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生命对他来说,便已经远输自由之后。 如果死亡是唯一重获自由的方式,那他宁愿杀了李珉,再接受法律的枪决。 至于梁镀。 李寄眼睫下垂,看着自己手心上缠着的一圈圈纱布,轻轻抚摸上去。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包扎完毕后,李寄乘出租车回了酒店。 他还没刷房卡感应,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只大手迅速伸出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程度和出租屋不分上下,但李寄却没有半点危机感,那只捂住他嘴的手心里透着一股熟悉的烟草味,让他安心下来,却也无可奈何。 还是找到了。 李寄被重重甩在了床上,裤袋里的钥匙也跟着掉落出来,他本想弯腰去捡,梁镀便欺身压了上来,把他的双手拉到头顶,像座山一样压制着他。 李寄刚要说话,梁镀蛮横地捏住他口腔,迫使他发不出声音。 他不想听他说话,他只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去面对。 “你是不是嗑药了?”梁镀百思不得解,看了一眼李寄手上的伤口,心里揪着一痛,手上稍微放轻了力度,接着听到李寄平静回答:“没。” “你怎么想的?”梁镀压着怒意,声音在黑暗中更显嘶哑。 “我想你休息。”李寄说:“你去休息一阵子,我自己试着解决。” “你怎么解决。” “....” “杀了李珉,是吧。” “....” “李寄!”梁镀咬着牙愤恨地拍了拍他的脸:“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李寄没有看他,不语。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梁镀穷追不舍:“她说的话你也认同?你也觉得我必须要得到点什么是吧?” 李寄嗯了一声:“你要什么。” 梁镀闭嘴不语,黑暗中,他的目光紧紧锁视着他。 你啊。 李寄安静了一瞬:“我值几个钱。” “你为我折腾到这个份上,我值几个钱。” 梁镀又要扼制李寄发出声音,李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语速很快道:“我没有要跟你分开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不用那么拼命,我可以试着自己解决,你有时间多陪陪家人和.....” “我说过很多次了,李寄,”梁镀打断他:“我愿意,我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 李寄低下头,喃喃:“可是我有关系。” “我们现在算谈恋爱对吗,梁镀,”他抬起脸看向他:“但恋爱是平等的,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 “你总是付出的比我多,比我沉重,被我拉进来却又得不到什么,我能给你的东西只有那么丁点,你也好像并不是很需要。” 梁镀:“我....” “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李寄说:“更安稳的人生和退路。”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现在没有那么害怕我哥了,我可以试着自己去面对,如果我能解决,我回来带你私奔好不好。” “我不需要,”梁镀声音冷下来:“要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我不需要回报,不需要得到什么,更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李寄突然吼了他一嗓子:“你说这些话之前低头看看你身上现在有多少疤,看看以后还要有多少次类似的事故要发生,还要进多少次医院,受多少次伤,提心吊胆几个晚上!?” “你回去老老实实当个保安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