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坐好了!”车夫连人带车冲进凛都微薄的雾气。 丫鬟书墨临危受命抱着木质雕花的食盒往chūn家跑去。 一觉醒来,洗漱过后,chūn承着了素色长袍在后院打拳,整套动作下来,软绵绵的,聊胜于无。 chūn老爷杵在小院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chūn承停下来,他才举步上前:“阿承什么时候学会耍拳了?” chūn承接过随从递来的热毛巾,简单敷面后她不好意思地扬了扬唇角:“玩嘛。” 这一句‘玩’,哄得chūn老爷眼神愈发柔软:“还想玩什么?和爹爹说,爹爹全都给你找过来!” 前世渴求的亲情在这一世得到圆满,chūn承内心动容:“等想到了再和爹爹说,这会饿了。” chūn老爷年轻时相貌极为出挑,人到中年,气质沉淀下来。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自从发妻死后,这些年所有发自内心的笑几乎都给了唯一的‘儿子’。 为人父母,怕是最见不得孩子喊饿。chūn老爷满怀欣慰道:“饿了好,正好,咱们父子俩好好吃一顿。爹今日诸事不理,就陪你玩,怎么样?” chūn承矜持地冲他笑:“是爹想玩了吧?” chūn霖盛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你这孩子,还学会打趣爹爹了?不错,真不错。” 似乎自家孩子做什么他都觉得不错。 随从阿喻就是在此时走了过来:“少爷,少爷?” chūn大少爷没好气地瞥他:“怎么了?鬼鬼祟祟的,没看到我在和爹说话?” “无妨,无妨。”chūn老爷很享受和孩子相处,事实上发妻死后,儿子留学七载,十三岁那年归来,性子已经养得极为冷淡。 很多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心疼这孩子。 chūn承挑眉:“爹都发话了,你还不滚过来?” 阿喻笑着上前:“见过老爷,见过少爷。” “拿的什么?” “食盒。” chūn承一阵无语,显然被他蠢到了:“本少爷当然知道这是食盒,谁送来的?” 阿喻一脸坏笑:“至家大小姐派丫鬟送来的,说是做了顿药膳请少爷尝尝。” 年少慕艾,最是容易动心的年纪,也是最容易被人打趣的年纪。 顶着爹爹甚为慈爱的眼神,chūn承罕见地感受到一丝窘迫,心底不禁开始埋怨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 教人误会了怎么办? chūn老爷这时候显得格外体贴:“那丫鬟走了没?” “回老爷,没呢。” “正好,先将人安顿在客房,天大的事,等承儿用过早饭再说。” 事情在三言两语中被定下,chūn承头重脚轻地被带着用饭。老老实实坐在饭桌前,看了眼蛮jīng致的食盒,一动不动。 chūn老爷被她气笑:“打开啊,难得人家姑娘一片心意。” 食盒被打开,淡淡的药香味飘出来。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chūn承嘴刁,这会竟也被勾出两分食欲:“看起来…还不错?” 知她性子别扭,chūn老爷鼓励道:“尝尝?” “爹不尝吗?” “哎呦傻孩子,女孩子亲手为你做的,你哪能给爹吃呢?” 家大业大的chūn老爷只愁两件事,一是chūn承身子骨弱,二是chūn承年纪到了也没个喜欢的人。 起初不是没介绍过,凛都出挑的富家子弟带着看了遍,没一个看得上的。不喜欢男人,更没见过她和哪家千金小姐走的近,怎一个愁字了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直到chūn老爷做梦梦见自己撒手人寰,灵魂飘dàng在半空,眼睁睁瞧着自家孩子形单影只病歪歪走过好多年,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梦醒后,更愁了。 不喜欢玩男人,玩女人也行啊!总要沾点人情味嘛! 活得太孤单了,冷冷清清,当爹的心疼。 “好吃吗?”chūn老爷眼巴巴瞧着。 chūn承放下长筷,冷着张俊俏的小脸,摸着良心说了句好吃。如果非要她说得明明白白,那简直是:好吃极了。 她望着chūn老爷,chūn老爷若有所思回望她。半晌,chūn老爷心领神会:“有多好吃?” chūn大少爷立时眉眼弯弯,不吝惜地绽开笑颜:“好吃极了。” ‘父子’其乐融融,一顿饭,吃得人心都暖了。chūn承心想:这至家大小姐也是有本事。 书墨在客房等得心急如焚,名流堂是什么地方,尽是凛都纨绔子弟享乐的奢靡窝。说是名流,不过一群衣冠禽shòu,大小姐去了那儿,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羊入láng群! 大小姐想藉着一顿药膳要chūn大少爷出手相救,可能吗? 她手脚冰凉,跟着随从来到正堂。 瞧着她额头渗出的汗,chūn承视若无睹,漠然道:“玉呢?” 玉?书墨脑袋卡壳傻呆呆怔在那:“玉…哦哦,玉!玉在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