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后来让陈庭跟着那天的老婆子,去秋水坊替殊兰要来的所谓卖身契一样。 姚三霎时警觉起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然而纪宣灵下一刻又忽然笑了起来,“玩笑之语,不必当真。” “公子真会开玩笑。”姚三也跟着笑起来。 就在这当口,本该在房中颠鸾倒凤的吕思雍竟出现在了这里。 他皱眉指着纪宣灵他们,疑惑道:“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 云幼清不知何时站到了纪宣灵身边,只见秀娘瞪大了眼,惊道:“吕公子,您不认识他们?他们不是您朋友吗?” 吕思雍破口大骂:“认识个屁!本公子的朋友上这来什么时候像他们这样遮遮掩掩过了。” 而始终戴着面具遮遮掩掩的二人此刻早已同他们拉开了数丈的距离,一眨眼的功夫便跑远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姚三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两个来看货的人恐怕另有目的,面目一下狰狞起来。 吕思雍平日虽放làng了些,但到底不是真傻,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对,“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追!” 纪宣灵被云幼清拉着从秋水坊后门跑出来,身后是吕思雍bào跳如雷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眼他们jiāo握的手,愉悦地勾起了唇角,随后三两下拨开指缝,将其做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跟我来……” 他转头冲云幼清一笑,朝暗中的甲辰比了个手势,三转两转的,带着人拐进了巷子里。 甩掉姚三后,两人靠在街巷的墙上微微喘气。 月光照在别人家院里的老树上,树影婆娑,正好伴着夜风,摇曳在他们脚下。 纪宣灵用空余的那只手将面具拉高,又伸出手去,想要摘下云幼清的。谁知还未碰到他,云幼清同他相握的那只手便陡然一紧。 “皇叔?”纪宣灵怔愣了一瞬,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云幼清挣开他的手,自己靠着墙缓了一会儿,直至腹中抽痛不再,才摇头同他说了声「没事」。 “真的没事?”纪宣灵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方才云幼清在他手心攥的那下,可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云幼清再度摇头,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这件事,显然不能让纪宣灵知道。 “先回去吧……”他道。 那个姚三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目的,但今晚过后必定会有所防备,再要查探就不容易了。 不过此事他们本就没想过能一蹴而就,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原本云幼清的意思是让他回宫,自己回摄政王府,没想到纪宣灵竟死乞白赖地跟着他回王府去了。他有心开口把人赶回去,又怕对方没遮没拦说些出格的话来。 纪宣灵从未掩饰过自己,有时又带着一些孩子气的霸道。大约是知道自己抵挡不住这份咄咄bī人的赤忱,云幼清从很早的时候,便选择了同他保持距离。 可现在,亦或是自他从北境回来之日起,纪宣灵便无视一切,毫无章法的将一切都打乱了。 “陛下……”云幼清透露着几分无奈,“你若不回去,明日早朝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夜宿摄政王府了吗?” “知道便知道……”纪宣灵嘴硬道。 他何尝不知现在不是bào露二人关系和缓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只是云幼清这副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难免叫他有些患得患失。 云幼清不说话,就在那静静看着他。 二人面对面对峙了好一会儿,最终仍旧是纪宣灵败下阵来,耷拉着脸同他打商量,“那明日皇叔回含章殿住可好?” “好……” 纪宣灵得了保证,这才磨磨蹭蹭地从摄政王府回去。 他前脚刚进长宁宫,被他打发去解决追兵的甲辰便回来了,顺便还带回了追兵中的一个小喽啰,此刻正不省人事被甲辰丢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主上,需要把人弄醒带来审问吗?”甲辰照常瘫着张脸,面无表情地建议道。 “不必,待明日皇叔来了再审不迟。”既然说好了要同仇敌忾,那自然就要坦诚相待,“你跟着姚三,可有什么发现?” 先前甲辰受命去引开姚三他们,成功把人甩掉之后,又照计划反过来尾随了一路,试图找到他们藏匿孩子的地方。只是这些人过于谨慎小心,他尚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纪宣灵摆摆手让人下去了,对这样的结果,倒也不觉意外。 好在折腾了一晚上,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从吕思雍的反应看来,左相府同此事,绝不是毫无关联的。 秋水坊一案之所以轰动一时,不单单是因为朝廷命官涉嫌拐卖人口,更是因为谷家借此养了一帮只忠于自己的私兵暗卫,有蓄意谋反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