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领命而去。 不多会,几辆牛车哒哒哒离开此处,分别前往城北穆水上游和庄子。 从城门到此处,短短一路,都是脚步匆匆的兵丁或王府侍卫。 侍卫们已经做了一批担架赶去城里。 第一批缺胳膊断腿的重伤员被抬了回来。 这块暂时当做救援营地的空地,伤患逐渐多了起来。 一张张血污混杂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惊惧、恐慌、绝望、悲戚…… 不知道从何处起,低低的啜泣开始响起。 “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 “死鬼,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啊!” “阿慧,阿慧……” “啊啊啊,我的儿啊……” …… 悲伤情绪止不住蔓延。 段弘璟扫了一眼剩下不到三十人的下人,有些在忙着给伤患清洗伤口,有些正给大夫打下手,还有些就着几个简易的炉灶熬着药。 恰好去取水的牛车回来了。 段弘璟看了看天色,想了想,站起来:“听风。” 听风过来后,他如此这般安排下去。 不一会,伤势轻些、还能走动的人,被领到一块低洼地。 各自取水洗gān净手脸后,这些人被分到一些gān净的棉布等,安排在大夫身边打下手。 稍微有些厨艺的女人则被集中起来,多搭了几个火灶,哼哧哼哧地开始和面、揉面。 另有几个火灶,则架上大锅子开始熬粥。 还有部分腿上带伤,却不妨碍行动的,则领了熬药的活,小心翼翼地给火堆添柴。 下人们这才腾出人手四处去收集枯枝木柴。 一时间,除了重伤人员躺着,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悲伤的情绪似乎也消散许多。 等庄子上的锅碗瓢盆到了,揉好的面也醒得差不多,直接上锅就能烙。 不一会儿,空地上空开始弥漫着粥香和饼香。 按照段弘璟的吩咐,跟着他过来西宁的大厨准备了好几个竹筐,或是装上灌满温水的水囊,或是码着厚厚一大摞刚出炉的烙饼。 一筐一筐,被抬上牛车。 驾车的下人鞭子一甩,嗒嗒嗒地就往城墙跑去。 余下的人,包括段弘璟、章朝旭、李锦秋三人,人手分到一陶碗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李锦秋捧着粥碗,看着坐在旁边静静喝粥的段弘璟:“殿下,其实您大可不必……”一块儿喝粥的。 段弘璟摇摇头:“无妨。那些个都是虚的,还不如让他们抓紧时间多救几个人。” 李锦秋鼻头一酸:“殿下大义。” 段弘璟苦笑,不再说话。 那厢却有人闹了起来。 “我也要吃烙饼,凭什么这个时候还让我们喝这稀糊糊的粥?”一个头上包裹着棉布的男人站起来,朝分粥的下人嚷嚷道。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大夫,都只能喝粥。”那名王府下人不慌不忙回道,“你若是不喜粥,也可不喝。” “明明锅里还有饼。而且,”男人怒指林子那边的一队牛车,“我看到了,那里粮食多着呢。我们遭此大难,每个人都带着伤,还不让吃口饱饭吗?” 那下人不满了,捋起袖子就准备跟他理论一番,手就被压住。 听涛冷着脸站在那儿:“你想吃烙饼?” “对。”那男人眼见是一名清秀瘦弱的半大男孩站出来,态度更是qiáng硬了几分。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布条,“看到没?我受伤了。难道这样了连个gān饼子都吃不得吗?” “受伤了就要吃饼子?”听涛重复问了一句。 “当然,不然伤口怎么好得了?”男人手一挥,“不信,你问问大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斤斤计较这些食物,难道不应该好好对待我们这些苦难百姓吗?”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听涛往周围一扫,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飘dàng在空中。 寥寥几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听涛直接气笑了,“你、你们,哪来的这么大脸敢说要吃饼子?你们的亲人、邻里、街坊、朋友等,全都还在城里生死未卜,你们这就开始争那一口吃的?” 那男人一窒:“不是有恁多兵丁嘛。” “这兵丁才多少人?西宁府有多少人?出了西宁府,还有边上县镇又有多少人?能救出多少人,靠得就是这么区区几百个兵丁。你既然知道他们正在救人,怎地还好意思跟他们抢那么一口吃的?”听涛怒斥道,“这些粮食,是我家主子省下来给这么多人吃的。除了这些辛苦救人的兵丁,连我们主子、你们的府尹大人都只能喝粥,你哪来的脸面敢说自己要吃饼的?依我看,就不应该把你们这些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