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其实,说千雪的时候,就仿若在说自己。 她也同样以为,自己不会伤害萧君奕,她曾一次次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可是,这一次,他信了,又换来什么结果? 她渴望得到他的信任,终于,他放下戒备相信她了,然而,结果竟是这样!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她一眼,是他恨她呢,还是在保护她,怕被他人发现,起了疑心? 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哪种。 或许是第一种,还要让她心里好受点。 多年苦心经营,功亏一篑。一夜之间,几乎权倾朝野的萧将军、镇北王、皇上义子,就这么倒了。这么多的身份,都护不了一个萧君奕! 无双默默的走着,天空一片黑暗,深夜,不,或许该说是凌晨了,风好冷,心也一阵阵发凉。 深宫如履薄冰,一个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犹记得,第一次入宫,他和她搂着走,全是做戏和别扭。他就如斯说过,他说,这宫里想抓你小鞭子,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太多了。今天是这个,明天又是那个,永远层出不穷的敌人,而朋友,有一天也会成为敌人。 她当时还觉得他危言耸听,太过悲观。可是,如今,她也经历了这一切,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信任她的人,有朝一日,利益需要,也同样可以将利用在手,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沉醉在他编织的美梦里。庆幸自己傻乎乎的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庆幸自己心底装着那个可恶的男人,而非那个温良如玉的男子。 玉是很美,可是,太易碎。萧玄钰就是那玉,温润美好,可是,玉碎了,那锋利是可以杀人的。 一切,不过是一场设计完美的戏。 她没有让他失望,完美的演出了这一番。 这京城真真让她大开眼界了,每日好戏连番上演,只是,她没想到,这戏子,有一天会是自己。 信任这东西,果真很难建立,一朝破败,也是再难重拾。 她不会再天真的质问萧君奕为什么不信任她了,她本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沐思思说得没错,她不过是天香楼的花牌,她算得了什么? 突然很挫败,很绝望,很无助,很茫然,可是,找不到依靠,她也不要依靠。没有人可以信任,就像没有人再愿意信任她一样。 这里,不是有爱就可以的。千雪说爱萧君奕,那个单纯到执拗的姑娘,也同样可以在一朝背叛。尽管,或许,她也是被人利用。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光有爱,在这深宫喋血中,真的远远不够! 她们就想傻瓜一样,被人戏耍了,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脑中不断重复着萧君奕离开的话,在萧府,他说:没事,我去去就回。他说:永远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 她以为可以结束这样身份不明的日子,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他进了死牢,那个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的地方。 无双心下凄凉,千雪不能信,皇后不能信,皇上更不能信,还有谁呢,萧玄钰利用了她,还能信吗? 不能! 她心底,在这一刻,已然和他划清界限。 她是萧夫人,她是! 既然萧君奕无法回来给她明确的身份,那么,她自己可以。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太多太多,最后头疼了,脑袋里混乱不堪,什么都不剩了。出了宫门,张侍郎和萧玄钰告别,他由侍卫推着,而无双远远的跟着。 终于,他命侍卫等着,无双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差点撞上。 “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的。”他依旧是那温暖的笑容,仿若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无双真的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直言道,“王爷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回家吧!” “家?什么家?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 “十四……” “别这样叫我,这也不是我的名字!” 萧玄钰敛起那份温存,面色平静道,“那你叫什么?” “我不要告诉你!” “随你,你不说,你还是我的十四。本王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回家,我承诺你的,依旧可以给你。并不会因为这次,而对你有所不同。” “什么承诺?荣华富贵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这些!”无双道,“既然你已知道,又怎会做到心无芥蒂?” “我可以的。” “可是我不行!”无双实在不忍对这张脸,这张纯净得像张白纸的脸发怒,可是,她真的怒了,更心寒,“你……利用了我?” 萧玄钰没有反应,似乎很难回答,好久才点头,“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能为了萧君奕潜伏在我身边,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惩处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惩处一下?你这是要他的命!”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犯我在先,我回敬一下,也是应该的。如果你真忠心于我,又怎会被我利用?我曾经也相信过你,可是,你只是个细作!” “是,我是细作不假,可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了你?” “我也并没有伤害你,我只是针对他。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没有对付我,终有一天,只要你留在恒王府,他也会利用你来暗算我,否则,他留你在恒王府何用?”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有何不可?”萧玄钰道,“你是男儿身是假,家世是假,名字是假,连这忠心、信任都是假。十四,你什么是真的?” 无双辨不了了,她说不过萧玄钰,她无言以对。 她就这么站着,寒风微凉,他们彼此凝望着对方,侍卫们退在一旁,无人靠近。 萧玄钰没错,他有自己的立场。萧君奕没错,同样的,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要任他们利用? 这宫中谁都没有错,谁都有自己的理儿,错的是权利,是欲望,是那莫名其妙的争来夺去! 夜深了,风凉,好冷。 可是,他们就站在宫门外,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那感觉,再无往日一同抚琴的美好了。 萧玄钰先行开口,“走吧,十四,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你,以后你就是恒王府的十四。” “你不是说,我若在恒王府,终有一天会成为萧君奕用来暗算你的利器吗?” “现在隐患解除了,不是吗?” 无双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破绽百出,我已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一直这样在怀疑和信任中度过。只是最初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也是发现一提萧君奕你就失态,才恍然明白。”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奸细?”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没有杀我!”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死。”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萧玄钰不语,无双替他说,“因为我像阿九,对不对?你对我的不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不对?” “并非完全如此。”萧玄钰牵她的手,“十四,抚琴作画的日子不挺好的吗,我愿意再度相信你,只要我说信你,就没人敢质疑你。” “可是,你同样也会怀疑我,你若怀疑了我,我便是那众矢之的。”无双苦涩的笑了笑,挣开萧玄钰的手,“王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我,恐怕再也无法真正信任彼此了。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我担心王爷寝食难安。奴才,告退了!” 说着,转身便走,萧玄钰急道,“你要去哪?” “王爷没有说错,我身份是假、家世是假,什么都是假的,可是,我也曾真心待过王爷,高攀的想成为您的朋友,虽然最后,似乎还是不可能。” 无双说完,冲萧玄钰最后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那一夜的月亮很弯很弯,连她的身影都拉不长,她就这么决然而去,哪怕他愿意摒弃过去,愿意相信她,依旧把她当宝,她却仍是不肯跟他走。 他料想过利用她的结果,可是,她有错在先,事发,不但没有梨花带雨的求他原谅。反而决然而去,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明明萧君奕已经败了,她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她到底是什么人?萧君奕的什么人,这点,他从不曾知道。 看着她走远,他想喊她,可是,“十四”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 “王爷,咱们去把‘他’抓回来,‘他’是奸细!王爷可不能饶了‘他’。”侍卫说着。 萧玄钰摇了摇头,没有去追,没有去找,就这么任由她消失在视线里。 她没有说错,她也曾真心待过他。 只是,就如她分不清他一样,他也同样不知道,那些真心里,到底几分是真心,几分又是试探或利用? 就像当初的龙袍风波,她真的为了救他,还是,这不过是博得他信任的手段? 他不懂,也想不透。 他们之间,确实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心无芥蒂了,放她走,满心不舍。可是,留下他,他也会怕,会怕有一天,她和自己作对,不是他杀了她,而是他身边那些人,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而要了她的命。 就在他不敢留下她的那一瞬,他才恍然觉悟,他是连爱人都不可以的人。 这样的离去,或许,只有放手,才能成就彼此。 他还是那个恒王,那个万事不扰心的恒王,没有十四,没有细作。更没有牵挂,没有背叛,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