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五…… 脑中浮现出祁珍的脸,陈红梅眼底浮起一抹复杂。 似是怀念,又似是庆幸,让人难以读懂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情绪。 “不是给老六的。” 叶chūn妮一目十行,竟不知是失望还是快意,道:“小妹让咱们帮忙把秦瞎子那老房子买下来。” “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要的?” 陈红梅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声音陡然拔高。 她面容严肃,不认同道:“咱们红顶寨四周都是山,就算山路已经挖通了,下山比以前方便,但怎么也比不上城里吧。她吃饱了撑的要回山里买?再说,凌家不是普通人家,亲家公是gān部,亲家母是老师,他们县里分的房子也不小了,小夫妻俩住在gān部大院里多体面啊。何必花冤枉钱买乡下的破房子?就算要买,买余家坝的不行吗?” 余家坝地势平坦,几个大队都被红溪河环绕。 因着不缺水,打谷机容易下田,每年粮食产粮不仅比红顶寨高上一大截,家家户户要gān的活儿也没山上累。 离镇子近,要赶集也方便。 陈红梅是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鉴于“她”不是寻常人,她又不敢全盘否定祁珍的做法。 忍不住猜测秦瞎子的老房子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妈,那是小妹的钱,她愿意咋花就咋花!” 叶chūn妮懒得看婆婆抓破脑袋替老六想辙儿的样子。 反正花不到大房身上,她宁愿这笔钱谁也甭花。 “凭啥?她花钱大手大脚我还不能说两句吗?” 陈红梅声音愈发尖锐,脸上带着薄怒。 骂完还觉得自己委屈:“我又不是黑了心肝要吞她的钱,chūn妮你自己说,老五跟家里是不是越来越生分了。前几年还时不时给家里补贴票补贴钱,最近两年除了寄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子,每次给家里汇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白瞎了我和老六……” 察觉到几个儿媳妇好奇打量的眼神,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挥了挥手,表情不自然道:“你爸当初反对她和凌天奇结婚,说齐大非偶时,我和老六可是帮着她说话的。” 这话自然是托词。 说药丸子没有效果绝对是昧着良心,话赶话了。 事实刚好相反,祁珍给他们的养生丸确实让人显得年轻许多。 就连天生皮肤黑的大儿媳用了那丸子,立马跟刷了几层石灰粉似的,皮肤变得又白又嫩。 陈红梅怀疑老三媳妇能平平安安生下三胞胎也有那丸子的作用。 只有老头子不知道在倔什么,打死不肯用。 现在看着比她老了十多岁不止。 陈红梅想到这儿,心里怪不是滋味,还有对比后的难堪。 老头子的做法衬得她这个当妈的过于无情。 仿佛只有他记得闺女,自己完全被祁珍的糖衣pào弹笼络了一般。 可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管什么年纪,有得选时都希望自己比同龄人年轻好看。 何况,闺女换人已成定局。 别的好处都沾了,在这些jī毛蒜皮的事上较劲又有什么用?说句粗俗的话,那叫当了女表子还立牌坊。 陈红梅这样想,不代表一点也不疼莫名其妙没了的亲闺女。 她也疼啊。 只是人的心就那么点大。 她不止祈真一一个孩子。 除了祈真一,她还有别的儿女。总不能为着小女儿,一家人日子就不过了。 况且,她也害怕事情捅破后祁珍对另外几个孩子不利; 如果她心肠黑一点,一封信把他们告到公社革委会,他们谁敢质疑她不是祈真一呢? 人家只会觉得他们两个老东西疯了。 陈红梅拼命给自己找借口,仿佛这样就能抵消她被祁珍带来的好处迷了眼的事实。 她更不想面对祁珍的孝顺带给她的得意、虚荣。 只是,在享受祁珍带给她的好处时,她也忍不住嘀咕,这样好的玩意儿在她手里跟不要钱似的,随便卖给哪个有钱人也不便宜吧。 那肯定还能拿出别的好东西来。 毕竟,“她”不是普通人啊。 一旦滋生这个念头后,陈红梅便忍不住试探。 每每试探,祁珍就jian猾地转移话题,这便让她更多想一分。 有时候她会怀念曾经听话活泼的开心果,但现实总是能将残留的温情打碎。 两个女儿,祁珍带给家里的好处远远超过祈真一,为了这个家,她的小女儿只能是祁珍。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小妹就会使唤家里人。” 叶chūn妮暗忖着,婆婆也就敢私底下嘴硬,到了老五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从前觉得这是爱女心切,不忍苛责,但现在嘛…… 她赶紧把脱缰的念头拉回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