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位年轻的公公,瞧着却又有些眼熟。 见着周家姐妹,他躬身行礼道:“见过二位姑娘。” 周乔歪歪头:“公公怎么瞧着有些眼熟,是替宫中哪位贵人来传话呀?” 公公一笑,“小将军贵人多忘事,奴才是兰泽公子行宫中侍奉的,当日小将军吃了南楚菜肴辣得不行,便是奴才奉上的牛rǔ。” 这么一说周乔就想起来了,只是提起战兰泽,她顿了顿,却没接话。 反倒是周璃心生好奇:“公公特意前来,可是兰泽公子有什么事?” 公公颔首:“二姑娘不必担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兰泽公子差奴才来想向小将军借一把琴。” 周璃想了想,问:“可是那把七弦焦尾琴?” 公公点头:“正是。说来公子屋里本是有一把木琴的,只是昨夜公子弹得有些久了,那木琴有些不禁弹,就——”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乔眼睛一瞪:“什么?!他把我琴弹烂了?!” 这大喝一声震得张伯和周璃耳朵一疼,周璃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公公,轻轻扯了扯周乔的衣袖:“乔儿。” 周乔一叉腰:“那是我的琴,我才弹了一次!他竟还要借那把七弦焦尾琴,哪有人送了生辰贺礼还要回去的,我非得去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哎乔儿。”周璃根本拦不住她,只得道:“皇宫大内,注意分寸!” 周乔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行宫中时,那位去传话的公公人都还尚在宫门外面递入宫的牌子。 院内三三两两的宫人正清扫着庭院,动作利落又安静。 可忽然之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看清是何人进来,就只见一道纤瘦身影嗖地推门进了主人家的正殿。 再次闻到好闻的书墨香,见到了桌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周乔怔了下。 而后看见旁边那把废了的木琴,她眉头一皱,恶狠狠道:“好你个战兰泽,亏我还大老远的跑了趟兖州,用平乱的功劳换陛下不再bī你成婚。你可倒好,趁我不在弄坏我的琴,还找我讨要已经送出去的贺礼,这不是欺负人吗?” 时隔好些日子,再次看见那张jīng致的脸蛋,听见那张扬跋扈的声音,兰泽公子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尽管他清楚地人家是来理论的。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这一笑,就笑得周乔气消了大半,她暗骂自己没出息,面上qiáng撑道:“你笑什么笑?不知感激也就算了,还惦记那把七弦焦尾琴,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的东西,别想要回去。” 战兰泽没接这话茬,只问道:“渴不渴?” 周乔跑得太快,额间冒着薄汗,听了这话才觉得有些口gān舌燥。 见她抿抿唇却不理人,兰泽公子兀自起身,走到那方檀木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好看的手将茶盏轻轻放在桌边,随后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周小将军一贯是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的人,吃喝玩乐上不曾委屈过自己,她哼了一声,走过去拿起那杯温度适宜的茶一饮而尽。一路润到心底,茶香回甘。 周乔咂咂嘴,还挺好喝的。 忽然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她赶紧挪开视线:“我就是来告诉你,那琴你别想要回来,我都还没弹上几次。” 战兰泽说:“只是一借,会还的。” 周乔见他一脸真诚,真诚里还带着点期冀,心里有些动摇。 要不就借他弹弹? 可转念又想到什么,她看了战兰泽一眼:“不借!我走了,你记得把木琴给我修好,我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才做出来的。” 战兰泽敛了笑意,盯着那道要离开的背影,“周乔,你在气什么?” 周乔一顿,却未回头。 她听见身后之人起身,走近,直到那书墨香气将她围绕,“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他鲜少这般声音温和,许是因为感激她阻拦了联姻一事? 既然他主动问了,周乔gān脆转过身来仰头对上他的眼睛,“那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跟我说实话。” “好。” “容华姐姐,就是长公主,她遇刺跟你有没有关系?” 战兰泽看着她,却未说话。 “我邀约她一事,只在你这里说过,能听见这话的也无非是你院里的人。她平日鲜少出门,偏偏那日一出府就遇到刺客摔伤了腿。若是再严重些直接没了性命,受益之人倒是也有你一个,对吗?” 见他还是没说话,周乔继续道,“姐姐跟我说过,六皇子原本在宫中并不打眼,可你们二人相识后,他就慢慢站到了当眼处,甚至还获封了亲王。巧合也好,筹谋也罢,这其中总也有你掺和一二的。所以战兰泽,我知道你有能耐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