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灵武话刚说完, 权臣顿时窃窃私语声如洪流,声音犹如入了闹市场般喧哗。 “这是不是太轻了,这可是谋逆的滔天大罪。” “东煌王怕不是疯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他就仗着陛下宠幸, 话都不出脑子,啧啧啧……” “按照禹朝律法,谋逆当诛九族, 这左相就当秋后处斩!” 喧嚣中,右相一直未说话,他眼神复杂的看了老对头左相一眼,他走出百官之列,弯腰拱手对萧乘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萧乘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尤爱卿请讲。” 这话说得太过于随意以至于让人辨不清情绪,右相一时顿住,半晌竟不知自己所欲言是否当讲。 右相定了定心,启步上前道: “陛下,臣附议东煌王,也觉得左相罪不至死。” “虽其子左冷罪孽深重,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然此子自幼时便不在左相身侧,而是被他母亲带走,并不为左相所教导,这教子无方之罪,臣保留意见,微臣斗胆,恳请陛下绕过左相一命。” 右相跪了下来,左相余党互相对眼着,有一部分也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微臣等也斗胆附议,恳请陛下绕左相一命。” 朝堂上一时除了高呼的声音,再无其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候着王座上的君王发话。 萧乘扫视了一圈群臣,轻声笑起来:“你们可真是令朕大吃一惊呢,这谋逆大罪,呵——”萧乘嘲讽一笑。 “我看这皇位我也不用坐了,直接让给你们算了。” 群臣顿时吓得直接跪地,高呼着:“陛下万万不可,我等并无此意。” 萧乘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没趣极了。 他当时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拿来这个皇位呢? 整日的忙着和群臣争斗,忙着为百废待兴的禹朝复兴,忙着一切一切,却从未忙过自己。 后宫一次一次被人以担忧他子嗣的名义送进来一个又一个的细作或是暗卫,只为了寻找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可能留下的遗照,或是更冷酷的,是想要暗杀他,拉他下台。 这其中,左相和右相居功至伟啊…… 萧乘捏着眉头,忽然觉得自己心很累。 这个皇位,本就不是他所想的,他想的,从来只有一个。 若不是那人说,只有当上皇帝,并扮演着bào君十年,他所求才会有一线机会,所以萧乘取了皇位,守着这个烂摊子。 否则,萧乘早就扔了这皇位,一身逍遥,去寻他的大海…… 而如今细想,好想十年已过了啊,他所已然得到,他也该想想其他的了。 萧乘冷眼的看着朝臣们吵闹一团,他像是看着一场闹剧,眼神平静又冷漠。 这一场闹剧,终是以左相一人之死,换取阖族之性命并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王都为落幕。 自此,西海叛乱告下一个段落,叛贼左冷将会由新继任的节度使何家明奉命讨伐。 萧乘看了一眼从说出饶左相一死的话之后再未说过话的东灵武,他静静地站在群臣之前,眉眼都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淡漠又仿佛含情的桃花双目,里面闪烁着萧乘从未看透过的情绪。 萧乘看了他一眼,冷淡的拧起眉,说道:“孙午宝,去叫东煌王来御书房一趟。”言罢,他拂了袖子离开。 孙午宝躬身应着,小跑着走到东灵武身边耳语:“王爷,陛下御书房有请。” 东灵武眼睛一亮,他握了握拳又松开,他压着心头的欢喜,说道“多谢孙公公了,本王这就过去。”东灵武笑着,跟了上去,在孙午宝没看见的地方,满脸雀跃,眼神里盛满了笑容。 御书房,萧乘看着快步走进来的东灵武,对着武灵牙道:“国师,有劳了。” 完全不知将要发生何事的东灵武,眉眼弯弯的坐在一侧,静候着萧乘。 武灵牙捋了捋胡子,看着东灵武的眼神jīng光闪烁。 萧乘眼神幽幽,看不出其中情绪,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小武…… -- 玉华宫。 殿内,萧乘和归浩相靠而坐。 风铃轻轻地摇曳,发出叮铃的清脆鸣响,殿内香烟缭绕,一室清香淡雅。 “讼玉,你有喜欢的地方吗?” 萧乘捏了捏讼玉的脸颊,笑着询问着:“我想着,若是讼玉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便一齐去游一番,看看禹朝的大好河山,看炊烟袅娜,听jī鸣狗吠。” “怎么突然这么问?”讼玉歪头看萧乘,他扯下萧乘作怪的手,揉了揉脸颊:“我现在还没有想去的,等见过了小武,我可能就有了。”讼玉想到了大海。 萧乘笑了笑,拿块小甜糕递给他,“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就随意问了,这王都待着久了,着实腻人得紧,故而,我想带着讼玉,我们一道,去外面看看,只我们两个,那该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