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乐队圈子有些不做人的,抓着他俩当笑话看。 说他什么都行,不三不四的闲言碎语波及到脆脆时,顾杞终于忍不住和人打了架。 脆脆大半夜跑出学校去派出所领他,然后骑着自己的浅绿色小电驴送顾杞回租的房子。顾杞住地下室,门口有条一到下雨就发味儿的臭水沟。 好在那天晚上没有雨,月亮很圆,照得他们的影子格外分明。 他说你别跟着我了,我没钱让你过好日子。 “你是不是傻bī!”脆脆哭得稀里哗啦,一边骂一边推他,“你没钱我就不能喜欢你?!你能挣几个钱?我就是看上你看不见别人了,不行吗?!” 顾杞一冲动,把她揽进怀里。 同居之后,他把脆脆宠上了天。 草莓给啃最甜的尖尖,想吃啥顾杞第二天立刻做啥,不用下厨也不用收拾房间,逢年过节买衣服买礼物,虽然工资不多但一有假期就带她全国各地轮着玩。她喜欢的电视剧顾杞陪着看,最近迷哪个偶像,顾杞就托邱声帮忙搞签名海报。 几年时光宛如一朝一夕,顾杞现在回忆那个月夜,觉得当年自己的想法有点幼稚。他数着卡里的存款,心想,再等半年。 他给脆脆一个真正的家。 那次打架时邱声在场,很仗义地帮忙还手了,结果两人一起进派出所。邱声没把自己当回事,蹲着等人来领的时候只顾着大大咧咧地教育过他保护好脆脆。 因为这件事,顾杞觉得邱声是个值得jiāo的朋友。后来乐队解散,他们一度断了联系,但柳望予重新找到顾杞,让他帮邱声的时候,顾杞毫不犹豫地答应,并给邱声当业余保姆到现在也没怨言。 他和邱声早已脱离了“乐队队友”的身份,他为邱声,可以两肋插刀。 所以邱声如果找他借钱的话,顾杞可能还是会……想办法。 饭后,脆脆牵着他们那只串串小huáng狗出门,顾杞收拾厨房。他一整顿饭吃得七上八下,唯恐邱声搞突然袭击。 结果邱声一直没说什么出格的话,顾杞更心慌了。 身后脚步声轻轻的,顾杞转头看见邱声靠在门边,有种“可算来了”的释然。他长呼出一口气,抖了抖手上的水:“说吧,什么事。” “我要把乐队重新做起来。” 果然是这个。 而且不是“想”,是“要”。 三年前,乐队在闻又夏离开的情形下又勉力支撑了一年,然后因为事故,邱声再没法登台,乐队也随之彻底哑火。邱声对银山那时被迫“活动全面休止”至今耿耿于怀,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但他力不从心。 不过邱声最近好很多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情。 年初给桑雪做的那张专辑中很多东西和乐队当时的风格有相似之处,从那时起,顾杞就有了邱声迟早会提起重组乐队的预感。 所以当这件事真切发生时,顾杞一点都不惊讶。 “哦。”顾杞点点头,擦gān最后几个盘子放进碗柜,示意邱声去客厅说话。 “我知道你有那小屁孩联系方式。”邱声跟着他走了几步,语速很快,像打了很久的腹稿,“把他弄回来,我不想换鼓手。” 顾杞“哦”了声,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不容反驳地发号施令,邱声完全没考虑过顾杞不会答应的情况,这让顾杞突然有种久违的畅快。他暗想着“我不会也有点受nüè倾向吧”,又为邱声的状态半喜半忧。 但不一样的是以前搞乐队,大家都是为了开心。现在他有家要养,不能再跟着邱声有上顿没下顿。 顾杞思虑片刻,先敲警钟:“我不可能辞工作。” “先练着,以后辞不辞随便你。”邱声说。 他试探问:“签约吗?” 签约意味至少有收入,邱声笑了:“是啊。” “还是签在太果?” “不然?”邱声玩着茶几上一个捏就响的小青蛙玩具,“还欠着huáng安维那么多钱。” huáng安维就是太果的老板。 顾杞稍微放了心,一想也是,柳望予和邱声保持长期合作关系,而她又与huáng安维是老朋友了。就算huáng安维觉得他们不靠谱,有望姐从中做工作,他们夭折的专辑和巡演说不定很快就会迎来转机。 吉他、鼓手,邱声都想要原装,那么唯一的变数就成了不能提起的某个名字。 “还有一个问题。”顾杞不看邱声,说,“我们的歌……低音有段时间是你编的嘛,那以前那些……那个,贝斯,现在是外聘吗?” “不用啊。”他听见邱声波澜不惊地说,“我跟闻夏商量好了。” “……” 顾杞脑子里霎时嗡嗡作响,机械地重复:“闻夏?” “嗯,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