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献? 何安琢磨道:“他是太子大伴,十几岁就带着太子长大。应该是不会反叛去给老七投诚的。只是这么做是要gān什么?你且盯着他吧,再有动向了和我说。” “是。” “还有一事儿你给我记住了,这朝野上下偷摸里说坏话的不少,说圣上的,说东宫的。私底下嚼舌根子可以。但是,谁,哪怕脑瓜子里敢想秦王殿下的不好,找秦王殿下的毛病。哪怕蹦出一个字儿,都让他出不了诏狱。” “……”高彬无语。这夸张了点吧? “听到没有吱个声儿呀。”何安翘着兰花指chuī了chuī勺子里的粥,饮了一口问他。 “属下知道了。一定耳提面命,让下面人绝不怠慢。” 高彬感觉自己被迫qiáng买qiáng卖,还不能反抗那种。 何安放下碗来:“不扯这个了,时开来了没有?” “还没。” “几时了?” “巳时过半。” 这回何厂公真笑了,气笑的。 “一个西厂档头,不来西厂当值,咱家让他来,他竟然也敢不来。高彬,你是怎么驭下的?” 高彬一惊,单膝跪地道:“厂公,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把时开绑过来。” 何安瞥了一眼他。 “愣着gān嘛,还不快去?” * 时开被人绑入西厂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大声嚷嚷:“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谁敢惹我,谁敢惹我!” 何安本在里面的养心堂内小憩,刚睡着就被他吵闹声弄醒。 “厂公,时开来了。” 何厂公皱着眉,揉了揉太阳xué。 这连着一两日殿下临幸,他体力本身就不好,被折腾的困乏难耐,好不容易迷瞪会儿还让个不识好歹的吵醒。 “烦人,让他闭嘴。”何安翻身又睡了过去。 外面吵闹声很快便没了,只剩下呜咽。 又过了半个时辰,何安猛然惊醒,满头大汗。他从养心堂窗户里看出去,外面风也停了,知了也不叫了,天色发huáng发暗,似乎骤雨将至。 “时开呢?”何安坐起来急问。 “在外面等着呢。” “没割了他舌头吧?!”何安又道。 “……没。喜平就是堵了他的嘴而已。”喜乐说。 何安放下心来:“那就好,殿下回头还有差事让他办。别哑巴了办不了差。” 他从罗汉榻上做起,旁边喜悦端了碗冰镇莲子汤过来:“师父,要不要喝碗甜汤。” “虽然还热,但是已经是秋天了,这凉凉的师父喝不了,你自己喝吧。”喜乐嫌弃的把他挡在一边,然后将何安扶了起来,又为他着衫戴冠,带衣冠整齐后,才扶着何安缓缓到了前面正厅。 时开被人绑在廊下扭着身子瘫着,嘴里塞了块儿脏兮兮的破布,正用鼻孔喘着粗气,十分láng狈。 一身酒味儿,一进屋子就能闻到。 何安让高彬带人退下,又让喜平给他解了绑。 “时档头,起来吧。瘫在地上作甚?” 那时开五十来岁,落魄模样,一身láng狈,从地上爬起来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这才站稳。定睛一看,眼神从浮肿的眼缝里she出来,愣了愣。 “你、你是?” “大胆的!这是西厂厂公,还不赶紧叩拜?!”喜乐喝道。 时开更是愣了,表情如在梦中,哈哈哈笑起来:“西厂厂公?什么西厂厂公,不过是个没几把的阉人。也敢在爷爷面前冒充有腿儿的王八?” 他话语极其粗鄙。 喜乐喜平眉头早就擒得老高,这会儿更是恨不得上前把他拿下处置。 倒是何安已经预料道如此,拦了两人,回头问时开:“这么说,时大人您认识咱家?” “认识,我当然认识你。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时开酒还没醒,醉醺醺道,“二十年前陈宝案,是我跟戚志泽把你从江府里带入京城,送进了净身房,切掉了你那烦恼根。你、你这么问我,难道你是忘了?” 他话音一落,喜乐喜平脸色都变了。 二十年前江府灭门,江家小公子被人抓入了大内。 但是是谁抓的,谁gān的这事儿,何安从没提过,大家都以为他那会儿不过**岁,定是不记得了。 这会儿看来,抓何安的人就在京城,竟然一直在锦衣卫。 而何厂公如此平静,怕是这些年来一直记得,从未忘记过。 “咱家怎么敢忘呢?”何安道。 此时天已全然昏暗,一道霹雳自西北角划过天空,惊雷猛然炸响,狂风大作,将那些个高枝树杈chuī的匍地而倒。 众人皆惊惧而瑟缩。 可时开还混令不清,笑嘻嘻说:“说起来,这些年来,你个小奴才在这大内里往上爬,一会儿当了奉御、一会儿成了太监,最后还去御马监当了个提督。一时荣耀加身,还不都是我跟老戚的功劳?你说说,要不是我们兄弟俩,你现在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