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阿念晓得了。 我究竟晓得了什么呢?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一时有些恍惚起来,怀梦还在我身边睡着,蜷曲着身子,长长的黑发盖了一半的脸庞,模样很恬静。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也是第一次看得那么分明。我的情根是阿姆走之前抽掉的,那时候我没觉到什么痛苦。可是,如今又梦起那时候,脊椎这里便一阵阵的疼痛起来,模模糊糊的感觉忘了什么似的。 幸而那痛也不是很烈,我坐了一刻便慢慢平息下去了,外面还是漫天的星子,大约才丑时左右。翻了个身抱着怀梦继续睡,想着明天还是去陀螺那里让蒹虚再看看吧,离下界不到一个月,总还是小心着点好。 每每想起阿姆来总很有些伤感的。即使那时候我还很小却也知道她是个难得的美人,模样很是娇艳动人,只是一直是一副不大开怀的模样。我记忆中,她很少笑。听阿舅说,阿姆原着性格很是开朗跳脱,只后来我阿爹走了她才变得那般沉默柔和。 大约我真的是老了,记忆里的阿姆面容变得很是模糊,只晓得她的眉总是皱着,偶尔就不知道看着哪里发一天的呆。 可是,我知道,阿姆很疼我,她总是抱着我叫我阿念,她也会带我出去走走,还给我吃好吃的,总是与我说,她过去到过什么地方,遇着什么人。 只是,在我出生之后她便没有提过我阿爹的事情,仿佛我一直就没有阿爹一般。她不晓得,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便知道了我有阿爹,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爹爹。 我先下并不觉得阿爹走了有什么,只是现在想来,我既是一点都离不开怀梦的,他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离了我与阿姆?我想着,要是我能遇到他,倒是要好好问问他这个问题的。 天明之后,我带着怀梦来须弥山,陀螺今次却不在,听说是带着墨焰去阿修罗界省亲去了。幸而苏摩还没来得及走,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正急着去阿修罗界,听说是陀螺忘带了东西让她来拿的。 苏摩倒是一点都没变,与我说了几句话,温和的笑着,待得我提到乾达婆的时候,脸上小麦色的皮肤都能觉着分明的红晕来。她与我们一边聊,一边将我与怀梦引去见蒹虚。那时候,这位鼎鼎有名的神医正很是愁苦的拿着两种奇怪药材翻来覆去的看,见着我们便连忙过来招呼。苏摩见着她来招呼,便笑着退了。 我见她对于药材的那副模样很有些药君和老君的风范,不禁哑然失笑道:“看来蒹虚神医果然很执着于药理。” 蒹虚微微一笑,一边将我们引了座上一边道:“只是兴趣所致而已,神君最近身体怎样?” 她开口便问得我的病情,果然是医者仁心的典范,我这样想着,便笑道:“不错不错,幸亏神医的药,最近果然心神宁静了不少,没有再出现那种混乱的心绪了。”也真的是亏托她的福,当初她还那么谦虚的说自己没有办法,那药不是很有用么? 我刚说完却见她咦了一声,很是惊讶的模样,问道:“神君,真的再也没有那样的状况了么?” 我奇怪她为什么听到我再也没有那种情况会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是应当高兴才对么? 我心下疑惑,只对她点头道:“确实再也没有了。” 她的脸色平缓了一下,皱了眉仿佛在思考,又看着我道:“那今日神君是为何而来?” 我刚想回答却突然惊醒怀梦就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蒹虚却是个聪明人,马上便知道是什么事情,又接口道:“我晓得了,神君请将手给我。” 我一边伸手一边想着,如今的晚辈果然够会察言观色的,比我们jīng多了。 蒹虚可不知道我的心思,皱着眉帮我切脉,怀梦也一副很紧张的模样,因为这次她把了很久才放了手,吁了口气道:“神君如今可以放心了,长得很好。” 看到她吁口气的模样时我心里还一阵放心,只她的话说出来我却一点也不明白,不禁开口问道:“长得好?什么东西长得好?” 我惊讶却见蒹虚比我更加惊讶的模样,怀梦也在旁边皱了眉,三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蒹虚小心的看了眼怀梦,踌躇着没有开口。怀梦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挽着我的手捏起了我臂上的一层皮提了,瞪着眼看我。我痛得抽了口气,见她的模样就知道是生气了,偏了眼不敢看她,咳了一声对着蒹虚道:“不碍事,你说吧。” 蒹虚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缓缓道:“神君难道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么? 怀梦看了我一眼,对着她摇了摇头道:“蒹虚神医还是直接说吧,师傅她这个人很是混沌,大约你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