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进到了新的一年,六九年,临近腊月,乔娇娇跟着吕静买过年年货,招待亲戚,招待终于可以回家探亲的三哥和明年就结婚的三嫂。 他们坐电车去市里最大的百货大楼时,路过了火车站,看着一火车一火车的知青,吕静叹气:“你大哥写信过来,说今年可能没法来拜年了,现在知青们刚来,得安顿他们。这些知青都是小孩子,过年的时候肯定想家,怕到时候万一闹腾起来,起了什么乱子。” 乔娇娇安慰她:“大哥的工作不就是这样的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大哥不能来给你和爸拜年,那咱们可以去看大哥啊。” 吕静笑着说:“你和你大姐二哥肯定得去,还有你三哥回来,他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大哥,也得去见见,让他们哥俩说说话。我和你爸就不去了,省的让人说你大哥闲话。” 吕静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闲话,不过想也明白,在一些人眼里,过年不去给父母拜年,这是天大的不孝,要是不仅不去给父母拜年,还让父母去看望他,严重点儿都会被说成白眼láng。 当然公社的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大哥的辛苦,知道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可极少数人的闲言碎语也让人心烦讨厌。 吕静为了让素未谋面的三儿媳感受到她的热情,感受到她的诚意,整个腊月,一轮休就去市里各个商场,还抽着空缝了全新的双人棉被双人枕头。 双人的被褥大的很,乔娇娇只看着都替她三哥发愁到时候可该怎么拿。 终于到了腊月二十七,这是乔娇娇三哥信里写着说回家探亲的日子。 家里已经给乔安收拾好了屋子,虽然乔安会领着对象回来,但两人毕竟没结婚,也不能住一个屋里。 吕静把乔娇娇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乔安的对象住,乔安住书房,乔娇娇则是跟着乔章吕静住。 乔安信里写的是腊月二十七下午三点多的火车到宁安,吕静一大早起来做肉馅儿,和面。 中午又赶紧回来包饺子,除了饺子,其他的荤菜昨天已经做好了,他们这里冬天挺冷的,饭菜做好放阳台根本不会坏。 乔娇娇想去帮忙擀面皮,吕静摆摆手:“你可别帮我忙了,多个你,都不知道是帮忙还是帮倒忙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吧。不过你也别闲着,我给你梳好头,你去把你的新衣服换上。” “今天就换啊?不等大年初一了?” “不等了,我们娇娇换上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你三哥三嫂好好看看。” 去屋里换了新衣服,乔娇娇问吕静:“怎么样妈,好看不?” 吕静包饺子的中途抬头看了一眼:“好看好看,不过你离我这儿远点儿,别让新衣服沾上了面粉。” 乔娇娇看着表,还不时地往窗户外头看,想第一时间能看到三哥。 对这个三哥,乔娇娇不算熟悉,她只见过三哥两次,一次还年纪太小,完全没有印象,一次是奶奶去世,那时候乔娇娇还意识不到去世意味着什么,见三哥伤心,就爬他背上逗他笑。 那时候三哥是请假回来给奶奶奔丧的,只呆了四五天就又走了。 家里倒是有三哥的照片,可照片毕竟不是本人啊,乔娇娇是真的很想见一见三哥的。 或许真的是血脉亲情,也或许是吕静常常和乔娇娇念叨,你三哥可亲你了,这也让乔娇娇心里对三哥很是亲近。 看着屋子里的表走过了三点,三哥说火车是三点十五分到站,从火车站坐电车回家,最多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四点前,三哥和三嫂就到家啦。 乔娇娇穿的是元旦她表演的时候领到的那身大红的新棉袄,这身衣服乔娇娇没觉得好看,但吕静觉得好看,特别喜庆,乔娇娇只能穿上。 有这身衣服,正好她过年也不用买新衣服了。 她的头发长了一年多,又长长了,可以扎两个小揪揪了。 吕静拿红绳给她绑着头发,头绳是红的,衣服是红的,就连袜子棉鞋也是红的,乔娇娇从头红红到尾,可见她妈妈吕静对红,对喜庆的追求。 乔娇娇从镜子里看看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大红包成jīng了,实在太红了。 看着时间到了三点,三点半,四点,始终不见三哥的踪影,乔娇娇都有些着急了。 吕静说她:“别急,肯定是火车晚点了,这很正常的。” 这个年代汽车少,几乎不会有什么jiāo通事故的发生,治安也好,路上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可能性很小。 乔娇娇心里知道,就是着急,甚至开始有些紧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不就是见见许久不见的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