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待了三个月,燕王总算肯出门走动。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得到相府的书信,责他无所事事不为朝廷分忧。 燕王得到书信后立马就爬起来换衣梳洗,新做的大红袍,招摇慡朗,他蹲在相府门口等。 管家让他进府等,他不肯,进去等就看不到她回府的轿子了。 等啊等,终于盼到。乘着夕阳的金光,她款款而来,一双手纤细柔软扶他起来:“等多久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燕王笑嘻嘻,“我刚来,没等多久。” 她转眸扫他一眼,“病好了?” 燕王不自在地摸摸脑袋,“好了。” 她抬步往里走,手中的折子往他怀里一塞,“边关闹事,没个停歇,烦死了。” 燕王屁颠屁颠地跟进去。 待进了屋,侍从摆好酒菜,南姒屏退左右,歪在榻上将最近朝政的事同他细细说。 他耐心听着,偶尔给出几个建议。 她提笔记下来。 燕王喜上眉梢,觉得自己总算还有点用处。 说了好一会话,他替她斟酒,桃花酒温和,暖身子,两杯喝下去,方才觉得穿得太闷,浑身紧得慌。 她俯身为他解开一颗盘扣。 “穿这么多也不知道松松气。” 他痴痴盯着她,视线从她白净的面庞落至衣袖滑落半截的皓腕。 视线一黯。 那里,有皇兄留下的痕迹。 燕王想起皇帝那日说的话,她不愿嫁皇兄,那么,她愿不愿意嫁他呢? 总要问问的。万一她愿意呢? 他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她脸颊右侧几不可见的吻痕,温热的指腹贴着那块肌肤,来回摩挲,像是要将那块红渍擦掉一般。 “我给你当夫婿好不好?” 南姒一愣,正好通灵玉爬上榻,喵呜着朝燕王叫唤。 燕王搂起它,爱怜地摸摸它的脑袋,对南姒道:“我可以入赘,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随你在苏府生活,百年之后,也同你一起入苏家祖坟。” 她脸上恍惚带了点笑意,摇摇头,“小傻瓜。” 燕王抿抿唇,“我不是小傻瓜,我比皇兄更好。” 她笑问:“哪里好?” 他被问倒,数秒后回过神,声音一虚,急急道:“哪里都好。” 对面没了回应,燕王抬眸望过去,见她似乎在想什么,以为有了机会,立马挪步挨近她坐下:“我比他俊朗,比他年轻,而且……” 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脑子一乱,脱口而出:“而且我没碰过女人,只要你要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南姒眼睛张大,蓦地俯下身笑出声。 他见她嗤嗤地笑,喜欢得不得了。顾不上一时语快的羞愤,孩子气地拉住她的手,“你就答应我罢。” 她明知故问:“答应你什么?” 他说:“答应嫁给我,不,不对,应该是答应让我入赘给你当夫婿。” 南姒道:“可我不需要夫婿。” 燕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那你需要什么?我都做。” 少年英俊的眉眼透着求而不得的烦闷,她伸手轻轻抚上去,自他漂亮的眉毛到他红薄的嘴唇。 她的声音又轻又慢,缓缓dàng在他耳边:“我要你好好辅佐你的皇兄,守护大周万里山河。” 他攥住她,“山河有你守护,我守护你便行。” 南姒抽出手。 “我不喜欢没有雄心壮志的男人。” 他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我有。”停顿半秒后,他想到什么,发狠站起来道:“是不是我当皇帝你才肯看我一眼?” 通灵玉喵喵跳到南姒怀里,主仆两人的对视,意味深远。 忽地她抬眸,将猫放在地上,扇手轻赶出去。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南姒勾了勾他的衣袖。 燕王懵懂地转过身,见她媚眼如丝地望着自己,不由地低下头。 南姒拉着他重新坐下。 她挨近,盯着闷闷不乐的少年,将娇柔的声音朝他耳畔送:“以后不准有这种念头,知道吗?” 燕王鼓着腮帮子不应话。 南姒搭在他的肩头,将话继续送进去:“当皇帝没什么好的,你看,你皇兄不照样娶不到我吗?” 他立马反驳:“可他得到了你!” 南姒一怔。 这样的情形何曾相似。她也有过如此傻气的时候。 只是她比他好,她至少称心如愿了。 少年低下头埋在她怀里,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南姒叹口气。 罢了,反正她也有此打算。折腾了那么久,都没能怀上,换个人兴许可以。 “你皇兄尝过的,你想试试吗?” 他僵住。 她媚眼如丝,笑意dàng漾,一张朱唇凑过去。 燕王紧紧闭上眼,整个人沉入巨大的惊喜中。 那唇是香甜的。他朝思暮想的苏承欢,此刻正在吻他。 他明明只喝过两杯桃花酒,却如饮数坛烈酒醉得七昏八晕。 原来,女人的滋味这般好。 他双手撑起,不敢压她,小心翼翼地打探,嘴里不停地问:“我做的对不对,你……你喜欢这样吗?” 她往后一仰,“嗯。” 简单一个字,他兴高采烈,仿佛得到夸赞的学生,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本领全部拿出。 到底不敢唐突,犹豫地很久,之后又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南姒哭笑不得,“可以。” 他欢喜地往前送,憋不住时,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急得连忙吻住她的唇。 她安慰他:“不要紧,做你想做的。” 他问:“那皇兄呢?皇兄也是想做什么都行吗?” 南姒不回答他。 临到顶点的狂cháo生生bī回去,他觉得嫉恨,不肯停下,示威一般,宣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末了,他喘着气,将她揽入怀里,赌气一般,道:“不要给皇兄生孩子,给我生吧。” 南姒懒懒地往后一仰。 那就要看天命了。 —— chūn末,丞相府传出喜讯——苏相有身孕了。 文武百官虽震惊,却无人敢说什么。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反正孩子的母亲是苏相即可。 就在大家猜想着孩子他爹时,有两个人站出来了。 一个是皇帝。 一个是燕王。 兄弟俩同时抵达丞相府。 没了侍从在旁,屋里就只三人一猫,兄弟俩几乎立刻动手打起来。 “贺兰辞,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女人你也敢碰!” 燕王驳回去:“你只说不让我娶她,又没说不让我碰她,更何况,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她是我的。” 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南姒头疼得紧,“要吵去外面吵,别惊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兄弟俩立即安静下来,视线看向南姒的肚子。 皇帝再怎么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打碎苦楚往肚里吞,红着眼问:“谁的?” 燕王小声念叨:“肯定是我的。” 皇帝回过头,一巴掌就要劈过去,燕王躲开,瞪眼道:“反正我也不怕死,你要杀要剐随你。” “好了,都闭嘴。”她无力地吐出一句,倚在榻上道:“都坐下。” 兄弟俩看向她。 她吐出一句:“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信,这孩子肯定是我的。” 若是有刀,皇帝只怕当场就要砍人。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南姒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怎样都行吗。” 他咬牙问:“有过几次?” “两次。” 皇帝忽地松口气。惊讶于自己的大度,他久久无法回神。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忽地坐下来,手覆上她的肚子,弯下腰,耳朵贴过去。 听了很久,明明什么都没听出来,他心里却升起异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