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美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碗一口将碗里的药喝了,她细瘦苍白的手指映着手里如玉般的白瓷,显得更加苍白。 玉箫调整了情绪,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将桌边的椅子拉开,打开带回来的几个油纸包,拉起一个笑容,对周汝美说道:“这些都是咱们这周围的邻居告诉我的,说是附近最好吃的。” 油纸包里的东西露出了真面目,其中一个装着枣泥山药糕,周汝美在玉箫期盼的眼神里拿出一个咬了一口,咀嚼了半晌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 玉箫松了一口气,夫人总算是有心思吃点东西了。 前几日舟车劳顿,路上的条件艰苦,有时候找不到食肆甚至只能吃几口gān粮,原本夫人的胃口就挑剔,这下更好了,吃都吃不下去了。 玉箫担心地晚上睡不好,好不容易到了雾灵镇可以歇歇脚,又找不到个合口味的厨子,只能到外面买朝食吃。 这几日夫人看上去比之前更瘦弱了一点,玉箫心里对徐二爷愈发不满了。 还有那个碧云,她想起来便心里不好受。 碧云和她不一样,是周汝美嫁到徐家的第二年被徐二爷带回来的,当年只比玉箫大了三岁的碧云跪在她周汝美面前,哭诉她的生活过得多么艰难。 她爹是个赌徒,手里的银钱输光了,要将她卖到窑子里,正巧遇到了出门的徐二爷,碧云抓住机会,死拉着徐二爷的衣摆不放手。 碧云她爹是个无赖,赖上了徐二爷。 徐二爷看着碧云可怜,便将碧云买了回来。 夫人一向心软,听碧云的一番哭诉,答应将她留下来,那时候徐二爷做生意挣了些银子,给碧云一碗饭吃还是做得到的。 这个新来的丫头一贯会讨好人,没多久就被徐夫人调到了身边伺候,身份变得与玉箫相同。 夫人对她也算满意,便总在徐二爷耳边提起她,徐二爷渐渐关注起她来。 只是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不知怎么的,徐二爷和碧云滚到了一张chuáng上,正巧被徐夫人见着了。 徐夫人被气得一病不起,徐二爷两次三番找到夫人,话里话外都显露出想纳了碧云的心思,周汝美的身体本就不好,听他这样说过几次后,更是心中苦闷。 周汝美一病不起,碧云的事情渐渐拖下来。 这次徐二爷非要出海去做生意,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徐二爷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能回来。周汝美自然不同意,两人吵了起来,她一气之下带着玉箫离开了徐家,留下信说要出门散散心。 过了没两日,碧云就带着徐二爷的信找到了周汝美一行人,周汝美看信的时候面无表情,玉箫心中忐忑,还以为是徐二爷写信请自家夫人回去。 没想到好脾气的周汝美看完后就丢到了一旁,玉箫捡起这封信,不敢真的丢掉。 这些年二爷给夫人写的心都被妥善的收了起来,这是第一封被丢掉的信。 玉箫不敢真的将信丢掉,只能捡回来收好。 她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夫人生气的原因,原来那封信上写的,是要送信的碧云留下来照顾夫人。 玉箫觉得自家姑爷脑子里进了水,如若不然,怎么会将碧云送来,这不是在膈应夫人吗。 但人既然来了,周汝美也不好把她赶回去,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枣泥山药糕味道甜美,但周汝美生着病,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作罢。 玉箫担忧地看她,张了张嘴嚅嗫着说道:“夫人再用些吧,还有其他几样点心没有尝过呢。” 她匆匆忙忙把其余几个油纸包打开,里面露出几样不同的点心来。 周汝美却将面前的油纸包都推开,拒绝了玉箫的提议。 “这些东西,以前在家也是常吃的,吃着没什么胃口。” 玉箫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小姐……” 周汝美的手指微微捏紧了杯子,低着头怀念地低叹:“这个称呼,真是很久没有听过了。” · 双茶坊。 杨荣轩与魏英博离开食肆时,陈玥找来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 今天早上明显开局不利,过去了半天,食肆里只来了一个真正的客人,陈玥明白新开的食肆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只是到底让她有些挫败感。 她坐在食肆的柜台前,将今天赚的银子放到用来盛放银钱的小盒子里。 客人都走完了,顾清荷终于能清闲下来。 她坐到陈玥身旁,撑着脸颊道:“今天真是累死了,平日里我还以为做生意会很容易呢。” 陈玥把今天的账目算清楚,笑着说道:“世上哪有什么容易的事情。” 对面的姑娘跟着她的话点头。 食肆的门被敲响,陈玥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见顾清荷已经起身将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