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不过一瞬的功夫,就有一个女人从暗处现身,一身宫女的装扮。 月色之下,女人娇好的面容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纱,朦胧又模糊,看不真切。越发显得神秘莫测,引人遐想。 “你今晚草率了。”女人说。 随宁远收回目光,“以她的聪明程度很快就能猜到我的身份。这样做全然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必然是她承受不起的。做人呐,还是要厚道一些的好。” *** 从九阁回去中途要穿过好几条巷子,那些巷子幽深而静寂,只有几盏灯笼发出风烛残年的微光,勉qiáng照亮一小片地面。 脚下的路无穷无尽,绵延不断,也不知哪里是尽头。 她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氤氲着水汽。视线也紧跟着模糊了。她抬头看到头顶那轮弯月,周围环绕着无数云雾。她突然很想念徐惟诚,想念他的音容笑貌,想念他的一举一动。 既那封家书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她不知道他的近况,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她更不知道他好不好。每次看到公公徐定山从宫里回来眉头紧锁的样子,她也能大致知晓边关的战况不容乐观。 如果他在自己身边,她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助,这般彷徨。 在她看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窘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揪心的事情。 她认识那根笛子,一看到它,她便一眼认出面具之下的那个人是随宁远。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看到那根笛子的感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炸开了锅。她一点都不愿相信这一切。 她真希望这不是真的。在她心里,她始终认为随宁远其人是该在战场上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躬屈膝,隐藏身份,只为求一席生存之地。 然而此时此刻,她除了无奈叹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帮不了随宁远,一丝一毫都帮不到。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即使徐惟诚在,他也同样改变不了许多。随宁远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是随家人,身上流淌着随家人的血液,这是永远都摆脱不了的事实。但是人总是会给自己这样的心里暗示,只要那个人在,就什么都解决得了。 一步一步走到宫门口,当值的侍卫将她拦了下来。 “什么人?” 她从袖子里掏出令牌递给侍卫看。 其中一个侍卫接过她手里的令牌,看过后立即放行,“徐夫人您请!” 她点了点头,“麻烦两位了。” 外头徐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坐进马车,车轮滚滚向前,高大的楼宇很快被甩在身后。 她掀起轿帘,探头看着逐渐远去的皇宫,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军师,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何没有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两万榜单,这个星期必须日更了。一直都在苦bīluǒ更,我争取每晚12点之前更。看文的小天使们多冒冒泡,我这么逗bī的作者,你们真的不来调戏我么? ☆、破关(46) 破关(46) 不论边关战况多么紧急,但是京城依旧是一派祥和盛景。很多人对于这近在咫尺的危机浑然不觉。在他们眼中这偌大的京城是整个林国最富裕宁静的地方,天子脚下,有数十万御林军镇守,自然也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chūn天在不知不觉中逝去,日复一日,京城的百姓迎来了林国三十八年的立夏。对于他们其中很多人来说这也许是他们生命中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夏早日初长,南方草木香。京郊草木繁盛,蓊蓊郁郁。普宁寺隐在无数的翠绿浓淡间,香火鼎盛,游客如织。 厚重的钟声自城外响起,低缓沉闷,檐角处停歇的飞鸟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立夏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李元熙带孩子去了一趟普宁寺。 嫁给徐惟诚以前她从来不信这个,但是如今,徐惟诚远在边关,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她在家里时常坐立难安,担心他的安危。说到底,她也是俗人一个,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平安和顺。世人皆道这普宁寺是最灵的,她来只求菩萨保佑她的丈夫能平安归家。 她不是第一次来普宁寺,未出阁之前她时常陪着母亲杨氏和大夫人刘氏到这寺里来。对于这寺中可谓是轻车熟路。 殿内参拜的人有很多,她站在队伍的最后头静静等候。透过无数堆放整齐的经幡,她看到远处,大殿的正中央,佛像庄严肃穆,通体金光。 蒲团上跪着参拜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大殿中央伫立的那尊佛像始终慈眉善目,双眸微阖,好似凝视着眼前之人,威迫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