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怪刘大夫有失尊敬,曹觅自己心中也是愧疚。虽然事情是原身办得不好,但她现在得到了这个躯体,也准备好要接受原身遗留的所有,自然是不管雨露还是雷霆,都得全盘受下。 于是等到刘大夫说完,曹觅便细声接道:“有劳大夫费心了。王府必定用上最好的药材,配合大夫尽心照顾那对母女。” 她的言辞还算恳切,刘大夫点了点头,连北安王戚游那边,原本听到病情后微微皱起的眉头,也重新舒展开来。 知道了张氏那边的情况,戚游将案上的文书大致收拾了一下,起身对着刘大夫说道:“有劳大夫。本王准备出府一趟,恰要路过刘氏医堂,刘大夫若不嫌弃,还请让本王相送一程?” 那刘大夫闻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敢劳烦王爷。” 戚游笑了笑,“哪里算得上劳烦?老大夫请同我来。” 他说完,转头同曹觅点了点头,便率先朝院外走去。 曹觅带着春临跟了上去,心中计较着是将他们送到书院外就好,还是干脆将样子做足,一直送到王府门口。 可就在她跟在戚游身后跨出书院大门,还没想好告别的借口时,跟在后头一直没说话的春临突然跪下,朝着戚游和曹觅恳求道:“王爷,王妃,婢子有事相求。” 正在出神的曹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看着回头的戚游和有些尴尬的刘大夫,一时也觉得春临此番举动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春临作为府中的大丫鬟,既然明知故犯了,就必定有非此刻说不可的理由。 她将头埋得很低,继续说道:“自王爷去年离开之后,大公子衣食不思。近来入了冬后,情况又严重许多,颊无余肉,肋骨分明,情况比之张氏小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大夫杏林名医,平日难请,此次也是借着王爷的名义才将人请到府中。所以,婢子恳求王爷王妃准许,让婢子带着刘大夫往景明院中,为大公子看诊。” 她这话一出,当真是满场皆惊,连一直注意着要维持原身做派的曹觅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春临口中的大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北安王第一任嫡妻,原身亲姐姐难产生下的孩子,如今北安王戚游的嫡长子。 之前张氏母女作为无权无势的客人,在王府中受了点委屈曹觅还有理可辩。可如今按照春临话中的意思,竟是连王府的嫡长子也在府中挨饿受冻。再细想春临话中特意提到的,孩子是在北安王去年离开之后才出的事,岂不是…… 一时间,曹觅果然感觉到周围众人的眼睛都盯到了她身上。连原本对她态度缓和许多的戚游,此时面上又重新浮起了愠色,两颊的婴儿肥收得紧紧的,完全找不到踪迹。 曹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事情尚未明朗,她不敢贸然喊冤,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还跪着的春临询问道:“你所言当真?戚瑞是府中嫡长,饮食用度最是讲究,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之前无人向王爷与我禀告?!” 春临还没有回话,戚游就开口说道:“过去看看!” 他回头朝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卫交代了两句,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景明院赶。 戚游回京其实已经有两个月,但这段时间他为了交接和处理一下事情,甚少回府,连原身都没见过他几面,更遑论家中的孩子了。 所以他听到春临的禀告,在最初对曹觅的愤怒之后,便也开始懊悔起自己对子嗣的疏忽。 心中有愧,他的脚步便不由得加快了些许,曹觅跟得吃力,但也只能咬着牙跨步跟上。 很快,一行人来到景明院。 景明院中大部分仆役也到前院忙碌去了,剩下的四五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愣愣地对着突然出现的北安王和王妃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