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不甘心,他们曾经明明那么快乐,凭什么要退而求其次,把彼此的喜欢给拖没了,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剩。 总得有人当恶人,秦舟来当了。他没哭,就是额头青筋bào起有点可怕,嘴唇和手背因为用力而发白,“分开吧。” “嗯。”柏知望被雨淋得心都凉透了,“那就分开吧。” 这几个字根本不能提,光提到秦舟的神经中枢就麻得不行。 柏知望开车载秦舟回家,路上雨很大,雨刷在玻璃上勤劳地工作着,但秦舟的眼前仍然模糊一片。 秦舟在副驾坐着,沉默地流泪。 明明车程只有四十分钟,怎么有的人花那么久,却还是到不了? 家里依旧gān净整洁,没半点人气儿,唯独餐桌上多了几只装饰蜡烛,本来是为节日准备的。 地板上还洒了点玫瑰花瓣,秦舟板着脸,踩着它们去浴室,换掉湿透的西装。 柏知望在地毯上坐着,头发滴水也不管。秦舟换完睡衣,出来时看他一眼,扔给他一条毛巾,然后转身进卧室,翻出情侣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柏知望远远地叫住他:“你不用收拾,我走。” 秦舟没说话,跪在行李箱前,背对着外面,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 柏知望假装不在意地绞着手指,但开口的哭腔还是出卖了自己:“这房子你出钱多,我搬回旧的那个就行。这样……公平。” 秦舟低声说:“那我把钱按利息还你,还有咱们共用的那张卡——” “小船,”柏知望打断他,“那些都归你。” 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在这算账,谁多谁少,怎么分家。多讽刺。 秦舟抹了把脸,手上湿哒哒的。没想到分手的阵痛会这么厉害,排山倒海,让他连呼吸都困难:“还是要分清的,车子你先开走吧,等哪天闲下来再把户过了。” 柏知望不要,又是好一番拉扯,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好把车的备用钥匙留在玄关上。 五月不该这么冷的,透凉的空气钻进鼻腔,像冰刃一样。 秦舟佝偻起身子,脸埋在箱中,哭声瓮着不敢传出去,听力却出奇的好使。 他听到柏知望颠三倒四地嘱咐很多,什么分开以后要记得按时吃药,什么新买的煮锅在橱柜第三层。这个人怎么分手前那么惹人生气,分了以后又开始讨人欢喜。 柏知望想到哪说哪,语无伦次:“褪黑素……我备了不少,但失眠时还是别太依赖它。 “实在睡不着也可以我打电话,如果你想的话,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打电话。 “我买了个煮锅,可以定时,你胃不舒服的时候拿它煮点小米粥或牛奶皮儿,不会很麻烦。 “对不起。”柏知望忽然说不下去,收回手在额角上摁着,掩饰自己通红的眼。“临时想不出什么了。反正,就,还挺抱歉的。” 他是很抱歉,自己好像永远都成不了秦舟想要的那种人,其实他为此努力过,结果还是那么不尽人意。 秦舟听着,好像刚吞完一整颗苦胆,胃里肺里喉咙里都在泛酸,眼泪浸湿了箱子里的衣服。 他用力地摇摇头。道什么歉,他们之间没必要抱歉。 “还有啊,”柏知望声音哑得不像话,“以后要是遇到更好的人……记得……” 一阵酸楚漫上来,柏知望再次被情绪打断,垂下眼,苦涩地捂住脸:“算了,还是别告诉我。” 秦舟实在忍不住,伸手从chuáng头柜抽几张纸出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圈,远远地把纸抛进垃圾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哥……”他哭得说不上话,一字一顿地,“可是我遇不到更好的。” 两个大老爷们叽歪成这样,场面还挺滑稽,只是谁都笑不出来。 “没必要,到这就是彻底断了。你今后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真到了那时候,不要害怕,也不要回头。”柏知望哽咽着摇摇头。这一刻他无比确定,他真的很爱他。 秦舟已经疼得恍惚,太阳xué也突突跳着。 他只记得后来柏知望一直在道歉,说没想到会因为忙碌忽视他的感受,没想到会给他那么多不好的回忆,可是临走前的最后一个礼物还是想送出去。 秦舟几乎抽完半包纸巾,擦gān了眼睛,尽量平静地等柏知望拿他说的节日惊喜。 柏知望给电脑充上电,从茶几下面拉出丁故同城快递来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特制眼镜,走到秦舟面前。 他把盒子放到行李箱上,说:“下午我一直在做这个,可是很晚才弄好。时间太紧,可能很多地方还有点粗糙……不过应该能看。” 秦舟鼻头红红的,戴上盒子中的眼镜后,顿了足足五秒钟,然后立刻捂住嘴巴,可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还是会从指缝里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