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醒了。”女子柔和温婉的声音在叶瑜耳边响起, 叶瑜睁开眼就看到叶母坐在他床边,还用锦帕轻轻为他擦脸。 “娘。”叶瑜握住了叶母的手声音沙哑地说:“我没事。” 叶母心疼坏了, 忙让叶瑜不要再说话, 她亲自端来碗为叶瑜喂『药』:“都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那么早来书院……娘,娘对不起你。” 叶母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叶瑜赶紧拍拍她的手安慰,让她不要难过。 看着一脸病容还不掩对自己关心的儿子, 叶母心中更难受了。 她从小就把叶瑜放在心尖尖上, 说叶瑜是她的命也不为过。 别人都说叶瑜千般万般不好,可叶母却知道, 她的瑜儿是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好孩子, 她总是记得瑜儿六岁那年, 她害了一场大病差点撒手人寰,是瑜儿没日没夜陪在她身边照顾。 小小的一个孩子,眼睛都哭的肿成了胡桃, 还亲自为自己煎『药』喂『药』, 用稚嫩的小手整整抄了三册经文为自己祈福。 她那时想, 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亲眼看着儿子长大,看着儿子过的幸福快乐。 她从未想过瑜儿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当她知道这消息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回过神后便开始思念自己的亲子, 却也更心疼瑜儿,她想让瑜儿知道,即使她的亲生儿子回来了,瑜儿他也始终是自己疼爱的孩子。 可瑜儿这孩子敏感脆弱,她总怕瑜儿会因为这件事郁结于心,甚至对她产生芥蒂。 “娘,您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乖的。”叶瑜的声音轻轻软软,像是在和叶母撒娇一样。 叶母用锦帕擦了一下眼泪,这才『露』出一个笑继续喂儿子喝『药』。 叶瑜知道叶母是一个慈母,原来世界他虽然因为各种作死被赶出家门,但叶母其实一直派人暗中留意和保护他,只是最终没能阻止他被杀。 叶瑜这次没了系统束缚,就想好好孝顺叶母,不再让她为自己忧心。 一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叶母和叶瑜同时扭过头去看,叶书折端着一碗『药』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母亲,给瑜儿的『药』煎好了。” 叶瑜眉头皱起,怎么有那么多『药』要喝,他刚喝完那一碗,嘴里现在还苦的不行。 叶母擦了擦泪,就要伸手把『药』接过来,叶书折却开口说:“我来喂瑜儿吧,母亲您也该休息会。” 叶母脸上有些为难,她知道瑜儿一直不喜欢书折,虽然她也想从中调和,却怕事情越来越糟。 让两人多多相处或许会消除他们的隔阂。 叶母点头坐在一边,带着些许担忧和期待地看叶书折给叶瑜喂『药』。 当看到叶瑜半躺在叶书折怀中喝『药』,两人还没发生争执时,叶母握紧手帕满怀欣慰。 能看到他们两人相处的那么好,她真的很开心。 叶瑜刚喝完『药』嘴里发苦,叶书折立刻塞了一个糖渍梅子到他嘴里,叶瑜只能被动含住,他蹙眉看了叶书折一眼,鼓着腮帮子把梅子吃了。 叶书折看到他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眼中笑意更深。 下午天『色』渐晚时,叶母早早就和家丁一起离开了,毕竟书院距离叶家还有些距离,晚上走夜路总是不太方便。 叶瑜的病也好了不少,他躺的浑身不舒服,就披了一件外衣走到窗边,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似是感觉到了叶瑜的视线,那人也回头和叶瑜视线交汇,只是天『色』太晚,叶瑜看不清他的样子。 只是叶瑜一眨眼,刚才还站在树下的人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叶瑜吹了阵微风,感觉头脑中清醒不少,这时他听到一阵喧嚷的声音从他的院子外传来。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叶瑜这个院子里曾经有两个师兄住,不过两人都被他撵到别的地方去了,其他人也不想和叶瑜住,久而久之就只剩叶瑜霸占了一个这么大的院子。 他的院子一向没人来,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叶瑜刚推开门就和一大群人对上视线,他没说话,那些人也呆呆的没说话。 他们有些手上抱着书,还有些拿着桌椅,就愣愣地盯着叶瑜看,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了。 一阵轻咳打断了这诡异沉默的气氛,叶书折和苏安宝一行人站在院门口,和刚才进来的人不同,他们都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着。 “诸位把东西放进西南屋就好。”叶书折笑得得体:“多谢了。” 说完他就来到叶瑜身边,温柔中夹杂着几分力道把叶瑜拉进了屋里,用门挡住了外面那些目光。 “你做什么?”叶瑜忍不住了,这人是要和他住一个院子吗? “我已经和山长说了,为了照顾你,我便和你一个院子住。”叶书折松开了握住叶瑜肩膀的手。 叶瑜抿唇:“我不喜欢和人一起住。” “没关系,”叶书折温柔的笑容下像是隐藏了什么别的东西:“有哥哥照顾,瑜儿总会习惯的。” 总之,叶书折搬进叶瑜院子里住是改变不了的事,叶瑜坚信自己只要不和叶书折说话,就算两人住一个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他不和叶书折说话,不代表叶书折不会找他说话。 院子外渐渐没了动静,叶瑜这才有心抽出一本书来看,他正看的入『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叶瑜抬头问了一声。 门外的人说:“是我,周子鹤。” 叶瑜打开了门,发现门外不止有周子鹤,还有李馥枋。 叶瑜:“你们找我?” 周子鹤笑眯眯地说:“听说你病了,来瞧瞧你好些没。” 李馥枋却只是盯着叶瑜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浮现出痴『迷』。 怎么两日不见,这人却愈发好看了。 面前的人只穿着中衣,外面松松地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黑『色』的柔顺的发搭在他的脖颈和后肩,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的几分病态倦意,在外人看来却像是充满慵懒的媚态。 即使这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浑身都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还是勾的人心痒痒,他简直就像是传闻中会蛊『惑』人心的妖精。 “谢谢关心,我没事。”叶瑜双手撑着门看他们。 “这个给你。”李馥枋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递给叶瑜:“我爹让人研制的白玉逍遥丸,对风寒很有用。” 李馥枋是明昌侯的嫡次子,明昌侯身体不好,整日缠绵病榻,所以家中常年备着各种各样的『药』。 叶瑜看了一眼『药』瓶没伸手,他怕这些人无缘无故示好有什么企图,毕竟他曾经还被这些人带头套麻袋打了一顿。 “既然给你,你就收下吧。”周子鹤夺过白玉瓶塞进叶瑜手中:“你是书折的弟弟,那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弟弟了。” 叶瑜握着手中的白玉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占自己这个便宜。 什么弟弟不弟弟的,这些人以前可从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 李馥枋不高兴地瞪了周子鹤一眼,这个人惯会借花献佛,真是讨厌。 为了不打扰叶瑜休息,两人又随便扯了几句就走了,叶瑜把白瓷瓶放在桌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俩人真的是来给他送『药』的? 叶瑜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喝了两顿『药』就好了不少。 身体康复的叶瑜开始正常上学,不过总有很多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叶瑜知道这些人多半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从候府世子变成了现在身份尴尬的人,失去了可以让他嚣张跋扈的资本,不少他曾经得罪过的人肯定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其实那些人想的哪里是怎么整他,而是想着该如何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更何况从现在的情况看,候府还把叶瑜当做亲子,就连叶书折都那么护着他,叶瑜是不可能随便就被人欺负的。 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总想做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鸿蒙书院不仅培养学生的文学,还会定时教学生骑『射』等技艺,每天骑『射』课结束之后,各个学生都可以在规定的范围内找地方练习。 叶瑜最喜欢在一个竹林练习,这里比较僻静,没什么人,正适合他自己待着。 他拉开手中的弓,正瞄准树上的靶心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 “呦,这不是那个谁,谁来着?”他语气夸张地问:“这是叶家的哪个郎君啊?” 身边的人立刻回答:“是叶家二郎,叶瑜。” “我怎么不记得叶家何时有二郎了?” “嫡亲的公子找回来,外人自然要向后挪了。” 那人大笑着走过来:“叶瑜,你平日不是最嚣张了,今日怎么一声不吭,莫不是怕了?” 叶瑜手一松,那箭霎时窜了出去,一下『射』中了靶心。 他扭头冷冷地对来人说了一个字:“滚。” 来人叫马抛辉,是翰林学士的儿子,这恶霸从前一直被叶瑜欺负,现在见叶瑜落难自然要讨回来。 马抛辉长了一张蛤.蟆脸,此刻见叶瑜扭过头来,那双外凸出来的眼睛来『色』咪咪地盯着叶瑜看。 “算了,本大爷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马抛辉前进两步想靠近叶瑜:“仔细一看,你这张脸倒勉强还有可取之处,不若你与本大爷交好,那我便在这书院护着你,让你横着走。” 叶瑜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惹人厌的癞蛤.蟆,对这种人,讲道理是完全没用的。 他从箭袋里拿出一只箭,把弓瞄准了马抛辉。 马抛辉先是一惊,随即冷静下来,叶瑜的骑『射』一向不怎么样,再说了,他肯定不敢『射』自己。 有恃无恐的马抛辉又说了一些荤话,叶瑜一箭『射』过去,惊得马抛辉身边的三人立刻后退,马抛辉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只箭直直地『射』在了他的头发上,把他的发髻都『射』穿了。 叶瑜又快速取出一只箭,直奔马抛辉下三路,那只箭擦过马抛辉的裆下,在他衣服上穿了一个口子。 叶瑜收回弓又对他们说了一句:“滚。” 那三个还算清醒的跟班立刻架着马抛辉跑了,马抛辉裆下漫起一片水渍,竟然是直接吓『尿』了。 叶瑜扭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提着自己的弓箭也离开了竹林。 在他走后不久,叶书折从他刚才了一眼的地方走了出来。 真是个让人惊喜的发现——叶书折从靶子上拔掉叶瑜刚才『射』出的箭,他喜欢看叶瑜拉弓『射』箭的样子。 他拉弓的姿势很好看,『射』人的样子更好看。 可惜总有一些脏东西来破坏他的心情,还妄想染指他感兴趣的东西。 叶书折浅笑着握着箭向竹林外走去。 已经晌午了,该陪着瑜儿吃饭了。 等叶书折也走后,竹林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偶尔风吹树叶传出的簌簌声。 良久,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俊美男人,他在叶瑜刚才站的地方停了好一会,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