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超龙抬抬下巴,指在水槽洗碗的几个年轻人:“是他们几个说想谢谢飞燕这段时间给他们做那么多好吃的,才订了个蛋糕。” 雷伍端起大碗,一改刚才细嚼慢咽的模样,把剩下肉和粉扒拉进嘴里囫囵地咬。 许超龙好八卦,幼稚地撞了他一下:“喂,你是怎么知道她新历生日啊?你也没问过我啊。” “我从她的……”雷伍及时刹住车。 哟喂,差点走漏嘴了。 他一口汤都没剩下,拿起碗筷起身:“吃完——洗碗洗碗。” 许超龙嗤笑了几声,也不追问了,去拿抹布擦桌子。 雷伍把大碗公洗净,倒扣几下把水珠甩掉,拿去厨房给许飞燕。 许飞燕正在处理番薯和芋头,抬头看一眼是他:“碗摞在旁边就好。”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啊?告诉你什么?” “你今天生日啊,我不知道你是过农历生日的。” 锋利菜刀喀一声将去皮番薯一分为二,许飞燕没停下手中的活:“我也没准备过呀,都老大不小的了。” 雷伍抿了抿唇,语气诚挚:“……生日快乐。” 菜刀停住,许飞燕转过头,眉眼逐渐成了弯弯月牙儿,露出罕见的明媚笑容:“知啦,谢谢你。” 雷伍走回院子时,头顶的太阳正猛。 胖子昌热得已经脱了外套,剩一件短袖 T 恤,看了雷伍一眼,小豆眼睛眨了眨:“伍哥,你还好吗?……伍哥?” 雷伍回过神,连续摇了几下脑袋:“我?我没事啊。” 胖子昌指指自己的脸颊肉:“但你的脸好红哦。” * 傍晚开始起了薄薄的雾,烧红的落日像条红尾金鱼,鱼尾鲜红似血,却让细网紧紧裹住,无法动弹。 车水马龙,导航地图上每一条主gān道也是血红,每个人都赶着回家或去酒楼与家人团圆,家家户户点亮灯火,燃起的炊烟袅袅升起。 许超龙的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回到店里时天已经黑了一半。 许浩拉着张莲的手,带她往前屋走:“姥姥、姥姥,我带你去看我和朵朵养的金鱼!” “好好好,祖宗你走慢点……”张莲还是第一次来到许超龙的店,目光四处打量。 周青牵着朵朵跟在他们身后,一走进屋内,被gān净整洁的屋子吓了一跳。 几个大老爷们平日都不怎么注意,茶几堆满杂物,烟灰缸不满出来都不处理,有时手上机油还没洗gān净就往沙发上摸。 如今茶几gāngān净净,杂物和茶盘家伙分门别类地收在茶几下方,桌子上不再摆脏兮兮的烟灰缸,取而代之的是个金鱼缸,底铺洁白卵石,一红一白两条小鱼在水草中悠闲摇尾。 沙发套上崭新的深灰色绒面罩套,地面瓷砖缝都让人仔细清洁过,电视机旁的墙角摆了盆及人高的心叶榕……都是些简简单单的改变,却让整个小空间变得焕然一新,不再只有冰冷杂乱的机械感。 周青上个礼拜来店里还不是这模样,她悄声问许超龙:“怎么突然变了样了?” 许超龙笑嘻嘻,凑近她耳畔说:“领导来检查,总要整点面子工程嘛。” “飞燕教你的?”周青笑着朝他腰间掐了一把,许超龙不爱注重细节,这么细心的事肯定是许飞燕安排的。 许超龙笑而不语。 院子里的大圆桌子已经支起来了,今晚比上一次打边炉时多了两张凳子,摆得整整齐齐,热热闹闹。 胡军外出,另外三人留在店里把院子和前屋整理gān净,还乖巧地帮忙洗菜择菜,许飞燕省了好多功夫,只需熬锅高汤和做个糕烧番薯芋就完事。 听到人回来了,她洗gān净手走出厨房,正好张莲从前屋走进院子,她迎了上去问好:“阿姨,您来啦。” 张莲喜笑颜开:“哎呀飞燕,我正想找你。” 许飞燕讶异:“阿姨找我什么事?” 张莲主动挽住许飞燕的臂弯,两人走到墙边,张莲才从裤袋里摸出个红彤彤的利是封,递给她:“阿姨早上才知道你今天生日……来,小小心意,你收下。” 许飞燕睁大眼睛,急忙拒绝:“不用不用!阿姨您这实在太客气了!” 这红包是长型的那种,不算厚,但也不薄,已经超过一个人情红包的金额了。 “丫头,你拿着!” 张莲力气大,几下就把红包袋塞进许飞燕的手心,紧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推回来:“你给阿姨准备的荞麦枕和被子,阿姨要谢谢你的,连我亲闺女都不晓得我认枕头……她以前在家让她爸给宠坏了,心思远远没有你这么细腻啊,那chuáng新被子盖着也好舒服的,肯定花了些钱吧?” 张莲收了些音量,有些忸怩:“哎,你也是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带着娃娃,听超龙说你正忙着找工作……阿姨会在这边呆到过年的,如果你在接送方面不方便,就跟你嫂子讲一声,阿姨去接了浩浩后,可以一并去接朵朵的,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开口,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