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立即昂首挺胸。 “小姐想问什么?只管问。” 江月回略一思索:“上回从断头台上下来,大概是受的刺激有点大,有些事情我记不太清。 小糖,我自打被换回来以后,还有什么原来乡下的朋友来找过我吗?” 小糖听她说有些事记不清,心疼得不得了。 “小姐,这次大夫也说,您身体亏空得太厉害。 以后您好好休养,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奴婢想想,您说的原来乡下的朋友……奴婢不记得。 自打您来后,也没听您提过。 ” 江月回想着那个书生,衣裳很旧,通身上下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块黄玉坠子,但那块东西也是成色一般。 明显不是什么有钱人,应该就是从乡下来的。 正思索着,小糖一拍脑门道:“对了,小姐,奴婢记得,您之前有个小布包,经常拿出来看。 奴婢问过您一次,您不怎么高兴。后来,奴婢就再没问过,也没见过。” “小布包?” “正是,蓝底白碎花。”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打发走小糖,江月回在屋子里慢慢翻找。 之前还真没有注意过。 找来找去,在书架最底层,果然发现一个小布包,蓝底白花。 抽出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本练字册。 一页页翻看,字也由坏变好。 到后来,就是简单的小记事。 翻来看去,看到一个心尖微微悸动一下的名字。 柳汉林。 再往后翻,是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汉林哥相中一方黄石印,临别之际,用尽多年积蓄帮他买下,以报相助之恩,希望他将来高中。 页角上,还有一方印。 依稀可以看清,是四个字:才高八斗。 江月回脑海中浮现那个书生的影子。 如果他就是柳汉林,突然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什么巧合。 江月回把小册子收起,本想放回原处。 想了想,还是把册子放入火盆。 看着火舌一点点舔尽小册子,心尖处那点悸动也归于沉寂。 姑娘,好好转世投胎去,这一世的悲欢,就让它停在这一世。 至于,之前遇见的究竟是人是鬼,就交给我。 不多时,林方也从外面回来。 “小姐,小人打听清楚,那人叫柳汉林,是个读书人,据说这回是京城探亲。” 果然是他。 “可打听到他住在何处?” 林方愧疚道:“小人无能,没有打听出来。 他很警惕,其它的事一概不肯说。 小人怕打草惊蛇,也没敢多追问。” “你做得对,”江月回点头,“此事不要对其它人说起。” “是。” 当晚,江季林果然回来得很晚。 老夫人那边当然没能找到东西,听说气得两顿没吃饭,哭嚎一晚上。 江月回才懒得理她,第二天一早,早早和江季林一同吃早膳,送他出府。 “小糖,带上斩司命,上街去。” 没让林方准备马车,主仆二人溜着斩司命,慢步上街。 江月回有意在昨天遇见柳汉林的地方逛,买几样小零嘴,小糖抱着边走边吃。 走了一段,小糖忽然说:“小姐,好像有人跟着咱。” “没事,不要怕,别回头。” “是。” 前面是条小巷子,江月回带着小糖拐进去。 不多时,身后的脚步声果然也跟上来。 江月回猛转身,小糖紧张地抱紧东西,挡在她身前。 “你……你是谁?为何跟着我们?” 江月回一眼认出,就是昨天那个书生。 柳汉林笑容温和,眼睛里荡着温暖,声线也安静美好:“阿月。” 小糖惊讶,回头看看江月回。 江月回没说话,小糖上前一步:“你别乱叫!这是我家小姐,你客气些。” “现在阿月是江家小姐了,就要与我生分了?”柳汉林笑容不改,“怎么不说话?嗯?” 江月回极慢地笑笑:“既然知道我是江家小姐,说话就要注意些。” 柳汉林微怔:“阿月……” “叫我江小姐,”江月回打断他,“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凉州虽繁华,但到底不像乡下自在,那里……” “这里才是我的家,有劳你费心,”江月回字字冷锐,“我过得好,也不是你给的; 过得不好,你也帮不上忙。何必多此一问?” 江月回目光从上到下,在柳汉林身上一掠:“你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柳汉林眼睛微睁,透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阿月,你为何……” 他苦笑:“我知道了,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再是从前与我……” “住嘴!”小糖鼓着腮帮子低喝,“我家小姐清清白白,岂容你胡说? 你……你快走!否则我,我就不客气。” 小糖低头看已经展开翅膀的斩司命:“斩司命,啄他!” 斩司命叫一声,小眼睛圆睁,奔着柳汉林就扑过去。 柳汉林吓一大跳,见过放狗咬人,没见过放鸡啄人的。 他赶紧后退,怆惶又狼狈:“阿月,我没有恶意,就是来看看你,何故如此?” 江月回冷然道:“离我远一些,再敢靠近,就不是让鸡啄你这么简单。” “小糖,我们走。” 小糖一边退,一边喝道:“别再跟着我家小姐!” 柳汉林看着江月回的背影,目光幽深。 沈府。 沈居寒刚看完信,这几日新上任的都察使就要到了。 正在沉思,星左从外面进来:“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沈居寒听完星左的话,微垂的眸子缓缓一抬,寒光自眼底慢慢涌动。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叫她阿月?” 星左心头收紧:“回主子,暗卫是这么说的。属下……” 属下只是如实转达啊。 “还愣着干什么?去查,那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给本王查个底朝上。 查不出就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问候一下。” 星左大气也不敢喘:“是,属下这就去。” 沈居寒把那封信啪扔到火盆。 刚才还想着如果来的都察使不顺他的心,要怎么处置。 现在烦了,懒得想,不顺心,干脆就再杀掉。 来一个,杀一个。 干脆起身到外面:“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