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自然清楚“那日”指的是哪一日。 “回主子,已经过去三日了。” “三日……” 芷萱抬眼,目光遥望窗外铅灰一片的天空。 良久,她轻叹口气。 “可儿,为我准备一套外袍吧。” “主子,您要出去?” 可儿满眼担忧。 “您高热刚褪,外面又正是寒冬,应该在室内再静养一段时间才是。” “只怕……也容不得我静养了。” 话音未落,一道yīn森尖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芷萱姑娘,杂家打扰了。” 话是这样说,粗bào的推门声却显示出说话的这位并不屑在这小小的偏院花费多少耐心。 来人身材圆润,一张脸上涂了不知多少□□,看起来yīn森可怖。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芷萱,道:“贵妃娘娘有请。” 芷萱垂眸,显然早有预料。 可儿却是坐不住了,听闻召见自家主子的是贵妃,她眼神立马慌张了起来。 即使知道此时不该自己说话,她还是忍不住急切道:“王公公,我家主子高热三天三夜不褪,此时才将将醒过来……” “大胆!贵妃娘娘的吩咐,有你这小小的奴婢开口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公公。” 眼见可儿被吓得瑟缩,芷萱挣扎着起身,朝王公公行了一礼。 “可儿年幼,说话欠缺考虑,万万没有违背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望公公原谅则个。” 美人不愧是美人。 只是清清浅浅福了福身子,就让王公公这样的阉人也看得眯起了眼睛。 “既然姑娘为她求情,杂家也就饶她一次。芷萱姑娘,请吧。” 过了一会,房中只剩下可儿一人。 她看着自家主子那纤细的背影逐渐被吞噬在宫墙之后,满眼焦急。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生了那样的事,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主子的,主子重病未愈,只怕怎样的惩罚都经不起啊……” 一想到芷萱说不定会再也回不来,可儿焦急地在房中转圈。 “此时只有太子殿下能救姑娘,但太子殿下他和姑娘之间现…… “只能试试了。” 可儿下定决心,顶着寒风冲了出去。 * 芷萱跟着王公公走了没一会,就觉得头重脚轻了起来。 受寒一说自然是用来安慰可儿的,只有芷萱自己知道之前的三日究竟有多么惊险。 昏昏沉沉不说,生前经历的一切都恍若幻境一般浮现在脑海中。 说是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为过。 重病初愈尚要静养,更何况芷萱还未愈。 寒风一chuī,她的额头又开始发烫。 “姑娘,您可看清脚下的路,您要是在这路上出了什么闪失,杂家也不好跟贵妃娘娘jiāo代。” “公公带路就是。” 寒冬的王都,天空总是铅灰色yīnyīn沉沉的,宫内的青瓦红墙更显压抑。 芷萱的身体开始忽冷忽热,时而哆嗦颤抖,时而又冒起虚汗。 她的指甲陷入掌心,痛感才能让她勉qiáng打起jīng神。 “公主殿下如何了?” 芷萱问了一句。 王公公诧异回头,这芷萱姑娘能问出这么一句来,就说明这人不是心性如同白纸般单纯就是恶毒之极。 况且在那事之后,谁还敢觉得她单纯? 看来这女人当真是个狠毒没半点人性的狠角色了。 王公公扯了扯嘴角:“公主如何,姑娘总会知道,您就算不想知道也逃不掉,又何须急于一时呢?” 芷萱闻言,睫毛微颤。 王公公心下觉得有几分好笑。 此时倒是知道扮可怜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终于,前面王公公的脚步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芷萱抬头,眼前正是高贵妃的居所长chūn宫。 当今皇后无子,高贵妃诞下的皇子贺子璎被立为太子。 贺子璎…… 芷萱唇间无声地溢出一声叹息。 以为王公公让她自己进去,她谢过王公公后就要往殿内走去。 “慢着。” 芷萱顿住脚步,不卑不亢地问:“王公公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吩咐?” “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说了,姑娘您犯下那样大的错,长chūn宫也不敢放您进去,公主因着您的缘故日日噩梦缠身,久病不愈,想必是罪魁祸首没受到惩处的原因,您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该跪在这长chūn宫门口六个时辰,为公主祈福。” 芷萱的手指渐渐捏紧。 六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怕不是要一直跪到次日清晨。 这样的天气,随便放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子在这里一晚上,第二日只怕也就没了气息,更何况大病未愈的她。 贵妃这是要她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