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他弯腰脱鞋,看着青年一动不动,站在自己面前。客厅开了灯,灯光从他背后缓缓流淌,氛围很安静,没什么异样。 李昭明可能以为自己出去聚餐喝酒了。像条狗一样,拼命闻自己的味道,露出怀疑且哀怨的神情。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冷冷地说。 “至少帮我倒杯水吧……在警察局待了一天,好累。” “……警察?为什么?” 在唐韫晖详细解说的过程中,他的表情才慢慢变得松弛,最后还笑了起来。 “真倒霉。” “是啊。”他走向青年,把他揽在怀里,“你一直在等我?” “嗯。”青年的脸埋在他脖颈,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事了,或者你厌倦我,不回来了。我打不开门,又没有手机,哪里都去不了。” 果然如此,看来这一整晚他都在担心着自己。唐韫晖笑着叹出一口气,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我也在想着你啊,在警局我一直在想你,不知道你会不会饿,或者生病了不舒服。我怎么会厌倦你呢?” “嗯……我想要个手机。”青年还是不放心。 “等拿到赔偿款,给你买一部新的。” 青年抬起头,迷惘地看着他。 没晒过太阳的皮肤摸起来很光滑,在夜灯下呈现不健康的青白色。唐韫晖心里一动。 “偶尔出去走走吧。” “去哪。” “逛街,看电影,和我朋友吃个饭,就是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你有朋友?” “有啊!和我一样,是同志。放心,他们不会乱来的。” 话说出口,他顿时感到后悔。乱来……这个字眼有些微妙。果然李昭明挑起嘴角,“意思是他们不会像你一样qiáng/bào我?” “不是的,他们除了性取向不一样,其他的没区别。都是正经的年轻人。” “意思是你不正经?” “……也不是。”该怎么表达才好呢?他一头雾水。 “他们知道你对我做的事吗?” 他摇摇头。 “那是打算让他们监视我?” “不是!” 这次他答得很坚决,音量也不自觉的放大了。李昭明反she性的感到害怕,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去洗澡。”说完后,他去了洗手间。过了十几分钟,他回到卧室,发现李昭明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 看来今晚不能做了。他轻轻叹气,掀开棉被的一角,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 chuáng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稍微有些下陷。身边的人忽然低声说: “不愧是优等生,在哪都能jiāo朋友。” 他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他纤细的背脊。 “你吃醋了?” “我只有你……我以为你也只有我。” 手臂环住的躯体变得很热,他不由得摸向他的脸,是gān燥的,还好,他没有哭。他qiáng迫式的把他翻过来,面朝着自己。 “我爱你,李昭明。”他诚恳地吻了吻他的脸。 和那个天台发生的吻一样,清缓,柔和,像在用gān燥的唇瓣抚摸情人脸上的眼泪。我喜欢你——光是这四个字,已不足以说明自己沸腾的心情。如果说偷窃是人对某件事物最好的褒奖,那么囚禁就是我对你独有的爱意。 “我也是。” 李昭明也笑着与他回吻。 二十岁出头,正是荷尔蒙旺盛的时期,那时唐韫晖曾光顾本地的同志酒吧,从搭讪自己的人里挑看得顺眼的上chuáng,纯粹为了安抚自己寂寥的情绪,但做完之后,反而更孤独。有一天,邻桌的男人跟他搭话。 “你约的类型很单一啊!都是那种鹅蛋脸,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的年轻男孩。” “嗯。” 他看着笑嘻嘻的男人,他的头发剃得很短,露出修饰过的眉眼。笑容清慡,耳钉闪闪发亮。 “我初恋就长那个样子。”唐韫晖把玩手中的酒杯。 “你也太深情了吧?”男人指着自己,“我这样的呢?我两边都可以哦。” “……” “开玩笑的。” 男人大笑,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名字叫Roy,他再三qiáng调,自己绝对没有看上唐韫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很古怪,一个人坐在吧台默默喝酒,只接受相同特征的人邀约。 “后来呢?你和你初恋没在一起?”Roy说。 “他是直男……” “预感你要说一个又长又无聊的故事,我还是不听了,”Roy本想开玩笑,见他一脸悲伤的模样,才愕然地问:“……他死了?” “还没有。”唐韫晖说。 省掉了被偷拍的部分,他把自己与李昭明之间的过往说给Roy听。Roy听了直打呵欠,类似的故事在同志圈层出不穷,每个人都能说出差不多的版本。人连自己都难改变,遑论改变别人的性取向。就这样,Roy主动跟他坐在一块,两人年龄差不多,久而久之,就发展成朋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