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梦泽明知道来的人是望舒,却依然搬出丹霞的名头,还以为能把人吓唬住。”白子游皱眉,“就算日月消亡传承断绝,也不该如此轻视继承望舒仙号之人。太蠢了。” “更何况,来的那位可是天堑落成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望舒仙君。”温千晓笑了一声,“阿霜,你大概不清楚千年前的那对师兄弟有多狠。据说他们初入云境时,天地异象,数十座山峰突然崩毁,近百条溪流无故gān涸,其他仙君视他们为不祥,欲将二人流放出去。这俩师兄弟在星沉山上与诸位仙君战了七天七夜不见颓势,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剑下亡魂无数,直到山路被血色染红,再无人敢撄其二人锋芒。这事儿甚至惊动了当时的羲和望舒。” 小仙君听得入了神。 “那后来呢?” “后来,这两位祖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前来劝降的羲和望舒,夺得日月传承,又在星沉山住下了,整个云境怕他们怕得跟鹌鹑一样。” 魔尊大人说着说着,笑容忽然一顿。 他总觉得自己应当是亲眼见过这场热闹的,见过余临渊和他师兄是如何把云境闹得jī犬不宁,见过血流成河的星沉山,亦亲眼见证这两人毁去了上一任仙君的本命灯,以大逆不道的手段夺得了日月仙号。 这错觉太真,温千晓不由恍惚了一瞬。 “千晓?”白子游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好像看起来很难过?” “啊,没事。”魔尊大人很快恢复如常,三两下就把手里的叶子编成了一只草兔子,放进白子游的掌心里,“我在想,若余临渊没死,那么天堑落成,便是他的师兄凭一己之力办到的。” 这座隔断了孽海与人间的庞然大物,竟仅凭一道单薄身影的支撑,存在了数千年之久。 实在是……难以形容。 白子游捧着草兔子久久无言。 这望舒仙君,哪天不高兴了重操旧业,直接把丹霞砍了也不一定。 他忽然对身在敌营的狐逍遥感到一丝担忧:“如此看来,那只狐狸日子确实不好过。等望舒拿回仙骨,你会救它出来么?” 温千晓懒散道:“尽人事听天命。希望逍遥在仙府里能安分些,真把人得罪狠了,以望舒的脾气,天王老子来了也捞不出这只蠢狐狸。啧,但凡他平日里多读点书,那日也不至于拂了本尊的好意。” 小仙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里还是为那天方夜谭般的传说震撼不已,gān脆一口气把剩下的葡萄肉全吃了压惊,道:“厨房做了糯米糕,我去端来。” 魔尊:“……” 他还是比较想吃阿霜亲手剥的葡萄。 糯米糕热气腾腾,难以入口,很快便被嫌弃地搁置在一旁。 白子游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只草兔子,正要说话,忽然一愣神。 “阿霜?” “嘘。”白子游竖起食指,凝神聆听着花糕的叫声,须臾,抬头道,“燕归竹有动静了,他出城了。” “出城?去了哪里?” “不远,就在城郊的官道旁,还有旁人在,花糕没法靠得太近。嗯?”白子游慢慢蹙起眉,满眼诧异,偏头看向温千晓,“它说,燕归竹见的人是一位蓝衣……仙君?他怎么会去见云境的人?” 作者有话说: 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出自《西厢记》。 第47章 白子游尚在惊讶燕归竹为何要去见一位“仙君”,温千晓已经按捺不住跳起来了。 “蓝衣!?”他一改先前那幅懒散的模样,近乎惊骇道,“为何是蓝衣???” 白子游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蓝衣怎么了?” “可能……也许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本尊记忆里的那人。”这么些日子养下来,皮肉外伤倒是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几乎瞧不出痕迹了,但内伤依然不轻。温千晓心急如焚,顾不上还要休养,匆忙下chuáng披衣,“阿霜,你且留在这里,我下山去瞧瞧。” 魔尊大人一只脚才迈出宁和殿的大门,便被拽住了。 “带上我。” “不行。” “你打算就这么直接搅了这场密谈,把燕归竹捉回来?不如静观其变一阵,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白子游不徐不疾道,“况且花糕是我的契约灵shòu,能直接传信给我。你不带上我,堂堂魔尊要躲去树后面偷听不成?” 很有道理的样子。 温千晓被说服了,牵起他的手道:“还是阿霜想的周到。我们走。” 孤城城外,铺满了暗红砂石的官道旁边。 两人乔装打扮,坐在简陋的茶棚里,端着一只缺了口的陶碗,装模作样地喝着粗劣茶水。 白子游小声道:“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