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高速服务区用餐区内。 几个中国人在一堆西方人中间坐着,醒目又惹眼。 其中一个中国男人自来熟得很,“你们听说过吗,无人区玫瑰?” 无人区玫瑰。 传说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身受重伤的士兵在苟延残喘等待死亡的宣判之际,唯一令他们抱有希望的,便是前线红十字会的护士。 士兵们将护士比作成玫瑰。 只为他们绽放的玫瑰。 流传百年的悲恸故事鲜为人知,无人区玫瑰更为人所知的,是香水。 陆许泽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答:“香水?” 陌生男人隐晦一笑:“在这里,无人区玫瑰代表的不是香水,而是一个女人,女医生。她在这种服务区或是无人区很出名的。” 眼前有yīn影披盖而下,对面的空位有人坐下。 桌上多出一份餐食。 陆许泽接过,边吃边听男人说:“之所以用无人区玫瑰形容她,是因为她之前在本纳斯沙漠上救过人,被救的人叫她无人区玫瑰,渐渐地,大家就用无人区玫瑰称呼她了。” 陆许泽不太赞同:“医生的职责不就是救人吗?” “最主要的一点是,她长得很漂亮。”男人笑着,“又加上是少见的东方面孔,很快就广为人知了。” 陆许泽:“东方面孔?” 男人:“嗯,是亚洲人。” “哪个国家的?” “是哪个国家的还不清楚,她说的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西班牙语。”男人说,“韩国人觉得只有本国的一流技术才能打造出那样完美的容貌;日本人觉得只有帝国主义才会培养出多国语言的学者;就连泰国人都想要分一口羹,毕竟泰国的医疗水平排世界前列。” “就不能是中国人?” “留学生圈里没有这个人,”男人遗憾地摊手,“不过不排除是中国人的可能,但即便如此,——也是华裔。” 陆许泽觉得荒谬,“有这么漂亮吗?” 以至于这么多国家的学生争抢。 男人点头:“非常。” “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见过照片。” 男人拿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给他看。 烈日荒蛮下的深色沙漠,女人穿着张扬照耀的红色连衣长裙,裙摆被风chuī起,露出一小截脚踝,红色纱巾包裹住她的脸,风张狂肆nüè。 红色纱巾在艳阳下飞舞。 上半张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眼尾细长,淡眉寡情,分明是一张没什么情愫的脸,但看向镜头的那双眼,像是天生自带媚意一般,仿佛能够直勾勾地穿破手机屏幕。 勾起人埋在心底深处的欲望。 令人一眼心悸。 饶是见惯美人的陆许泽也发出惊呼:“哥。” 他对面坐着的人,身形晃动。 也不过是匆匆一瞥,陆程安整个人如遭雷劈。 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手背上的青色静脉如同山峦般起伏。 二人还在jiāo谈。 许久之后,陆程安开口:“中国人。” “什么?” “是中国人。” “你认识她?” “这张照片是谁给你的?”陆程安抬头,问。 男人终于看清他的脸。 眉眼漆黑深邃,眼型是眼尾略往上翘的桃花眼,侧脸到下颚的线条硬朗流畅,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沉沉。 脸上分明也没有几分情绪在。 但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名的凌厉气场。 男人下意识地抖了抖,“就……很早之前就保存的,她这张照片传遍了留学生圈。”顿了顿“你认识她吗?” 陆程安微抬下颚,眼神很淡地睨了他一眼:“嗯。” “她真是中国人?” “嗯。” “你和她很熟?” 陆程安没再说话。 男人看出他的疏离冷漠,也不恼,拿回手机之后兴致勃勃地和同学分享自己刚知道的消息。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眼前一亮,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和邻桌的人分享自己刚得知的事:“我一个在荷兰旅游的同学说他今天遇到了这朵无人区玫瑰了。” 陆程安:“荷兰?” “嗯,”男人一字一句地念着手机里新收到的消息,“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前,据说她今天要自驾从荷兰到比利时。” “等等,从荷兰到比利时,一个半小时之前……这个时间,她可能会经过这个服务区?”男人蠢蠢欲动,“说不准我们今天有缘能遇到她!” 陆许泽事不关己地打击他:“哪有这么有缘。” 回头,却看到陆程安起身。 陆许泽:“哥,要走了吗?” “你接着吃,我去买杯水。”陆程安扔下话,转身就从餐厅走了出去。 比利时的夏天并不明显。 今天也是少见的大晴天,阳光明媚正盛,微风倾洒,在服务区外晒太阳的人远多于在温室里休息的人。高速路两侧的美景似画般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