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悲惨遭遇,凌枢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gān啥呢,大过年的,搁这儿叹气,小心把福气都叹没了!” 伴随着声音,来客推门而入。 凌枢挑眉。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东南西北风!”程思嬉皮笑脸,“看你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凌枢朝他伸出手。 “大碍没有,小碍还是有的,撞到脑袋了,随时随地可能失忆,你不得慰问慰问?” “喏。” 程思将手上的纸袋递给他。 “糖炒栗子,刚出炉的,还热乎,够有诚意了吧!” 凌枢毫不客气,伸手探入纸袋拿出一个,丢给程思。 “帮我剥壳吧。” 程思瞪他:“你撞到脑袋,手也断了?” 凌枢抬起自己正在打吊针的手扬了扬示意。 程思没好气帮他剥壳,再把甜甜的栗子肉递过去。 “说起来都是你自找的!要是案发那天晚上,我喊你去舞场,你去了,别跑去什么肖记面馆吃面,我还能帮你做个人证,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凌枢意味深长道:“如果那天晚上换成是你与我一起,很可能现在我就看不到你了。” 程思顿时愣住,半秒之后打了个冷战,栗子都没心情剥了。 “你别吓我!到底是谁和你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你于死地?!” 凌枢:“不一定是针对我,只不过我正好是个合适的人选。现在外边怎么样了,杜蕴宁的死讯是不是已经传遍整个上海滩?新闻都怎么说的?” 程思来了jīng神。 “你还真别说,大报小报全都登载了,现在闹得可玄乎,自从昨天袁家有个女佣死了之后,今天一早几乎全城头条,都在说这桩新闻……” “谁死了?”凌枢打断他。 “袁家一个女佣。” 凌枢有种不好的预感。 “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 程思:“名字我没留意……报纸说是上吊死的,今天早上被发现吊死在袁家前楼,杜蕴宁生前的房间里,尸体都凉了,根本救不回来。” 凌枢:“前楼已经上锁了,佣人们都住在后面的小楼。” 程思嘶的一声:“这么说报纸写的都是真的,果真是杜蕴宁yīn魂不散,拿女佣做替身?” 凌枢:“你也是上过新式学堂的人,居然信这些,报纸怎么写的?” “说法可就多了。” “有的说,这女佣想飞上枝头,背着女主人,去爬男主人的chuáng,还珠胎暗结,被杜蕴宁发现之后,夫妻俩起了争执,袁冰失手把杜蕴宁给杀了,杜蕴宁死不瞑目,回来找这女佣复仇。” “还有的说,这女佣闹得袁家家破人亡,良心不安,日日梦见杜蕴宁来寻仇,才一死了之。” “还有更离奇的呢,说是杜蕴宁为了笼络丈夫的心,让这女佣去勾引袁冰,毕竟袁家孩子出生在袁家,总比母亲不知道是外面哪朵野花好吧,谁知道这女佣是个烈性的,宁死不屈,却被袁冰玷污了……” “打住!” 凌枢越听越无语。 但他也确定了一点。 程思说的这个女佣,十有八九就是杜蕴宁身边那个哑巴姑娘阿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女佣我见过,眉清目秀,但袁冰一个阅尽千帆的欢场làng子,连杜蕴宁都没能拴住他的心,阿兰怎么可能?什么yīn魂不散,厉鬼寻仇就更离谱了!” 程思无辜摊手:“那我怎么晓得?不过好事是,你的名字没怎么被提及,除了最开始一两家报道了你的嫌疑之外,现在大众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两夫妻的恩怨情仇,和袁家到底还有多少家产上面了。” 凌枢指着自己鼻子:“作为最大的疑犯,我为何不配拥有姓名?” 程思哈哈一笑:“兴许是因为他们觉得,军阀之子杀妻,比你这个青梅竹马在其中插一脚个,更具有曲折离奇的色彩吧?可惜我把报纸忘在警局了,不然给你带一份过来,让你瞧瞧。大报还好一些,小报简直肆无忌惮,他们一个个跟躲在袁家chuáng底下似的,都快把一出凶案写成豪门艳情故事了。” 程思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普通市民的想法,对于平铺直叙的案情描述,很多人宁可看些另辟蹊径的分析和想象,把故事当真事来看,津津乐道,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些小报甚至趁机推出袁家豪门三部曲,从袁秉道发家开始写起,内容两分真实,八分虚构,内容浮夸玄幻,可这也赢得不少人的喜爱,小报销量顿时上涨不少。 袁家已经没人了,袁秉道一死,偌大家族作鸟shòu散,袁冰自己又不争气,现在还待在牢里,若是袁家还有点能量,这种虚构故事肯定不可能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