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下午出去逛街，刚刚回来道上听说XX斋的大师傅刚做了点心，非要绕道去拿。”岳琳摁手机扫一眼时间，“二十分钟内能到家。”

    岳爸爸道：“就她麻烦，叫别人去等着不就好了。”

    “我妈喜欢上街逛去，你管呢。你退休就整天蹲家里鼓捣，也该出去转悠转悠。”岳琳道，“人橙子都知道早上起来晨练，你一个退休老大爷倒天天家里蹲了！”

    岳爸爸道：“不出去，碰到个邻居就套半天话，烦得很。”

    “那你家里院子溜不行啊？”

    “没劲。”

    “我给你整个阿拉斯加，看你有劲没劲……”

    岳钧习惯亲姐叨叨亲爹，根本不分眼神过去，转而给楚应澄倒茶，低声继续介绍：“我还有个大哥，在国外。也知道你，让我替他问好。”

    楚应澄不敢说话，乖乖接了茶杯抿了一口。

    岳爸爸看他喝了，立马问道：“小朋友觉得这茶怎么样？”

    楚应澄本来就是随便抿了一口，根本顾不上品。现在忽然被问，就跟被考校似的，背脊绷直，立马又喝了一口。

    现代和他那时候的茶艺有差别，茶叶也有差别，楚应澄犹豫了好几秒，迟疑道：“呃，huáng茶……？”

    岳钧看他一眼。

    ——不是说喝茶的感受，而是直接说出是什么茶？

    ——这到底是什么习惯？

    “嚯，挺准，君山银针！”老爷子乐呵呵的，“小朋友知道茶？”

    楚应澄没研究过这年代的茶叶，也看不见那紫砂茶壶里的茶叶，不敢托大：“懂的不多，瞎猜的……”

    “行了，别显摆了。”岳钧看楚应澄一副为难的样子，岔开话题，把拎过来的箱子摆上台面，“我本来想后天给你当礼物的，岳琳非说要今天拿来，你看看吧。”

    岳爸爸疑惑：“什么东西？”

    岳琳道：“楚应澄的字吧？”

    岳爸爸眼睛一亮：“huáng河之水天上来！”

    第三十二章 涨价的橙子

    楚应澄在岳家吃了一餐饭，这才明白，之前岳钧说的“写字就算礼物”所言不虚。

    老爷子确实很喜欢他的字。之前看岳钧W博的花絮视频，就说这要见见这个写“huáng河之水天上来”的小朋友。今天人来了、字也来了，老爷子喜滋滋，饭后亲手把箱子里和图纸筒里的字翻了个遍。

    看一张夸一张。

    楚应澄听着虽然高兴，但也越听越害羞，耳根都红了：“这……这都是钧哥选的句子，我就是写下来而已。”

    岳爸爸道：“嗨，就这几句诗，谁还不会找啊？当然是写得好！”

    岳钧看了一眼亲爹，没说话。

    最后，岳爸爸乐滋滋地收下了所有的作品，但《金刚经》落到岳夫人手里去了。主要岳夫人觉得手抄经更适合她的书房，和老爷子斗嘴几个回合，成功到手。

    楚应澄当场看了这一幕，不由道：“我再抄一本就是了……”

    “不用，你别管他们。”岳琳道，“他们就是抢着的才香。”

    楚应澄：“……”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形容父母。

    “哎，阿琳说得对，你别多操心这个事，忙你的事业去。”岳夫人也扭头冲楚应澄笑，“我们阿钧问你要了这么多字，真的太打扰，以后你别给他随便写了。”

    “啊？”楚应澄一脸茫然，“这也没什么……”

    “我妈这话说得对，以后别轻易给别人写字。”岳琳煞有介事地点头，“爸，你也给人宣传宣传，白捡这么多大便宜，说出去人家都笑话你！”

    “我能不知道吗？”岳爸爸道，“等裱好、挂上去，我就让人来拍我的书房和卸甲庐，给小楚抬抬价！”

    楚应澄秒懂他的意思。

    书法这种事，靠审美分辨高低，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审美能力，何况每个人的想法还不一样。所以书法家出头的最快方式，是有人抬身价。

    有时候，甚至书法家本人水平如何都没关系，靠的就是露脸。给皇帝写字的人，和给村里人写信的人，字价能一样吗？

    楚应澄也不怀疑岳爸爸的抬价能力。这样的人家，看起来就是有些背景的，能从他这里开始抬，起步就不会低。

    但说是这么说，楚应澄却觉得没啥必要：“呃，可是我又不卖字，所以也不用了。要是有需要的话，我都可以写的，不用卖钱。”

    岳琳用手肘稍稍捅了一下弟弟，岳钧就开口道：“字要在我家挂起来的，先起个价。”

    楚应澄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懂了。他自己可以无所谓这个字多少钱，但岳家这个地位摆在这里，最好还是别用无名之辈的东西。

    “那好吧，反正你们看着来就好，我都行。”楚应澄笑了笑，“就是最好别用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