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嘶??"春兰只来得及惊吓一声，就被文清专业的擒拿手段压制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旁的云裳看得目瞪口呆。

    刚刚文清那一系列的动作、手法，她虽然不会，但是，看着却有一种很干脆利落的感觉，并且看春兰被压制得服服帖帖的，看得出来，很管用。

    "说，为什么杀我？"文清还沉迷在噩梦之中，以为春兰是来攻击她的，声音冷厉，神情严肃。

    "姑娘，她是春兰。"

    云裳试图说服文清。

    文清脑中一晃，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轻声轻气的提醒着："你醒醒，你刚刚梦到了我的前世。"

    文清被震得头晕，眼前一花，一头栽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吓得春兰连疼都来不及呼。便和云裳忙碌到了一起。

    文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发梦，老是睡不踏实。

    梦里总是说道："你是谁，要杀杀我，不要杀他。"

    吓得春兰身子一直不停的发抖。

    直忙到了子时末，文清才最终清醒过来。可是，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具一身沾满着鲜血的尸体，一男一女，横陈在雨夜之中，小雨淅淅沥沥。将血迹冲刷得越来越淡，越染越宽，最终汇聚成了一条细细的河流，流向不知名的黑暗。

    他们是谁，文清咬咬唇，眉头微蹙，另一边又想起云湛的笑容，干净，无邪，魅惑之至。

    说也奇怪，云湛的笑容一现，脑海中那些牛鬼蛇神，血流满地的事情，便不再出现了。

    她索性不再强行拂去，任由它就那般停留着，再闭上眼的时候，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个笑容，是夜，她居然没有再做恶梦。

    翌日，晨阳缓缓跳出地平线，二月初的日子，盛京郊外有太阳的早晨十分清爽，温暖。

    青云庵里的树枝被晨阳笼罩着，落下一地的光辉，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文清昨日夜里折腾得狠，现下还躺在床上。

    "姑娘，需不需要奴婢去老夫人那里告个病假。"春兰体贴地道。

    昨日夜里文清可把她给吓死了，倒不是担心文清会把她给掐死，而是担心文清万一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去吧，记得待会去请了大姑娘过来。"

    文清抚着额头，还特地跟云裳要了一根帕子搁在床架子上。

    对外只称是夜里过了寒气病了。

    想来也是，这青山庵处于青云山中，山林隐隐，林高枝密的，寒气极重，文清这等娇养的小姐病了，也在情理之中。

    文澜一早去了老何氏的禅房，请了安，看着老何氏身旁的其他姊妹，却没有文清的身影。待听到她受寒生病之后，心里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出得房门来，在院子的转角看着人来人往的各房婢女，就大声吩咐起来。

    "果儿，我那儿还有一包生津化痰止咳的药丸，是上次三妹妹在府里着凉的时候。请御医配的，赶紧替我给三妹妹送去，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一些，三不五时的就要受寒一回。我这做姐姐的听了可真着急。"

    说完，直直的朝着文清所在的禅房而去。

    看到的便是脸色苍白，眉色无力的文清，额头上盖着一张帕子，说话有气无力。

    文澜忍不住又心喜了一阵，这才装出一副姐妹友爱的模样，又是抚额，又是说着一套套的吉祥话。

    "好生歇息，祖母已然免了你的请安。便是回京的事情，也都无需着急，自有祖母在皇后娘娘面前替你周全。"

    文清笑容虚浮，看着窗外那枝经过一个寒冬依然挺拔而立的杉树，心里却很是高兴，没想到，昨日夜里还是一件郁闷事儿，今日却又变成了好事。

    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文澜自文清的房里出去，没过一会儿，文清受寒生病，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座青云庵。

    另一间院落的禅房里，大大的禅字当中一立。下面同样是案几，果品，蒲团，与老何氏所居的禅房一般无二。

    "什么，定远侯府的人真这么说？"云秦氏一身亮黄色长裙，一头珠翠环绕。插金戴银的，一听贴身于嬷嬷这般一说，一掌重重拍于桃木案几之上，上面的青花瓷茶碗被震得一跳，差点没有摔了下来。

    云秦氏被那缺了一个口子的青花瓷碗看得心头越发的火起，用力咬着唇。眉毛紧皱，眼角鱼尾纹展开，老相尽露。

    "奴婢听得真真切切的，说是过年前病着，一直拖到了元宵节才好透，这不，这才一旬的日子，这就立马又病上了，这昨日里看着，清秀斯文，身体虽然有些纤弱，却也不至于如此体弱多病吧。"于嬷嬷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从院子里面听到的事情，一边试探着，观察云秦氏的情绪。

    "哼，往日里，母亲只知说她那嫡长女是如何如何了不得，看人眼光准得不得了，我看也不过如此，给我弄来的这都是一什么人？面善心恶也就罢了，我做她婆母，也还能调教调教她，没想到，居然还摊上了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不是福，而是祸。"

    云秦氏越说，火气越大，手中丝帕捏得死紧，长长的如同白玉般的指甲紧紧的掐进了手心里，勒出一道道印痕，都没有感觉到。

    "夫人，您可小心些，这里四面透风，难保隔墙有耳。"

    于嬷嬷见云秦氏一脸有恃无恐，急得一张老脸皱得横七竖八的，差点没伸手去捂住云秦氏的嘴巴。

    "哼，我怕什么，我如今就只剩下这个亲生儿子了，如果他??他若是失了这世子之位，我??我定是谁都不会放过。"

    她生下的是长子，以前因为她是贵妾，让云泊沾了庶长子的名头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被宣平侯扶正，成了正经的侯夫人，她的儿子自然也就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云湛那个贱妇所生的杂种，凭什么还要占着世子的位置。

    "夫人，此事来日方长，还需从长计议，切莫冲动。"

    于嬷嬷是奉了秦国公的命令来好生看护着云秦氏的，所以，心里的顾忌特别的多。

    "哼，左右这件事情不依了我，我绝对要不依不饶，日后，这谁也莫想要指使我做任何事情。"

    小事，不行，大事更不行，更不用是那夺嫡的要命之事。

    云秦氏突然站起来，右手松开手心，扶在案几上，长长的指甲用力的划过桌面，在没有刷漆的桌面上，留下了一长串的指痕。

    于嬷嬷低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很快，便若无其事的移开，她没想到云秦氏对于大公子的亲事如此上心，如此在意。

    "那夫人的意思是??"于嬷嬷其实也算是有些明知故问了，毕竟，云秦氏的动作都已经那么激动，所以，她的态度已经算是摆在明面上了。

    "我要的儿媳妇，必须要身体康健，其他的还是其次。"

    如果文家三姑娘才进宣平侯府的门就没了，世人不会说她的身体不好，而会把罪名怪在云泊的身上，道他克妻，于声名不利。

    "是，奴婢知晓。"

    云秦氏眼底一抹冷光闪过，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别想强迫她，她想要的，再怎么伏低做小也终究会得到，一如她的侯夫人之位。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世上确是隔墙有耳，云秦氏在房里说的话，于第二日的时候，就传到了文清的耳朵里。

    消息自然是有神通的云裳带回来的。

    "姑娘??"云裳告诉文清之后，就见她一直在沉默的煮茶，将粗糙的茶具放在两头翘起的案几上摆弄来摆弄去。

    品茗杯，洗涮了一次，又接着洗涮一次，公道杯被她拿在手心，旋转了好几个圈儿，眼看着要掷入地上，云裳赶紧去捞，说是迟，那是快，文清手快一下子挥住了，稳稳的接在了手心里，将她与一众茶具并拢摆在一处。

    "没什么，分析得很中肯嘛。"

    只是作为一个女子，任是谁被这样说着，心里大概都不会好受。

    这可是赤果果的嫌弃。

    "云秦氏一向如此大嘴一张，从来不会顾虑别人的感觉。"云裳绞尽脑汁想着词来安慰文清。

    "这事，总算是如我所愿。"文清脸上笑意闪现，将茶盏重新摆放整齐，炉上的水已然烧沸，从壶口冒出的烟雾，腾腾而起，在室内氤氲着。

    云裳有些不解。

    按照正常来说，是女子都不能忍受云秦氏那样无视的话，可是文清自从听了，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只是在摆弄茶具。

    这会儿听完了居然还有心情煮茶了。

    "要喝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一阵沉默，只听得见文清将水反复在几个杯中倒过来倒过去的声音，渐渐闻得茶香的时候，文清替云裳斟了一杯。

    云裳微愣，好吧，是她的思维没有来得及跟上，还一直都沉浸文清被拒绝的事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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