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熠jīng打细算节省下来的钱也不足以支撑一个护工费,何况……他马上就要正式学美术了,美术的学费开销,可不便宜。 一阵无力感涌上全身,他忽然感觉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包围了,疲惫又绝望。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就该认命,窝窝囊囊维持生活熬完一辈子就好了,但他又不死心,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人,他就只能这样活一辈子?为了生计愁眉苦脸,为了活着而奔波? 他也想自自在在的活着,可以旅个游,出去唱个歌,没事儿还可以和朋友爱人偷个闲…… 但是这多难啊,难到他现在几乎想都不敢想了。 这样操蛋的日子每天都在缠着他,他根本逃不掉。 如果他能像纪枳一样狠心,把程木桐和他爷爷都丢掉,那他确实可以好过一些,未来的日子也能有点盼头。 但他做不到,他从小就像他爸,这些重的压的人脊背都弯了的担子,一旦扛上,就卸不掉了。 迷茫和绝望一下子压垮了他,压得人鼻子发酸。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沉重的落在了他手上。 他摸出手机,却又不知道该gān什么。 杜茂倒是给他那张图片回了个消息,但赖骁还是没动静。 半晌,他点开了和方珩知的聊天记录。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方老师。 方珩知这次没有秒回。 程熠垂下眸子。 其实他很羡慕方珩知,有圆满的家庭,优秀的成绩,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这样的人,他确实高攀不起。 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落回了掌心,程熠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但他刚站起来,手掌就感受到了一股震动。 是方珩知回得消息。 [老狐狸]:程同学,你猜我在哪里? 程熠看了看,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不一会儿,方珩知发了一个在出租车上的照片。 [老狐狸]:三分钟前刚定的去扬州的票,半个小时后开。 [老狐狸]:熠哥,三个小时后,在车站接我。 [老狐狸]:/玫瑰/ 程熠:“……” 他“操”了一声,心里那股子空dàngdàng一下子就被他气得散完了。 方珩知就是有这种能力,能把人气得忘记当下一切。 活生生的,大棒槌。 他揉了把脸,心累的打算出门去接人。 只是下楼的脚步,说不上的轻快。 第20章 十六七岁的少年,本就该向阳而生。 程熠接到方珩知的时候, 已经是过了饭点了。 他臭着一张脸站在高铁站门口,心里无数次的怒骂三个小时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想不开来那么早站着等了俩小时? 瞅着时间快到了, 他摸出手机解了锁, 不知道第多少次给方珩知发了一条复制粘贴的消息。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你到了吗? [老狐狸]:哎呀, 急什么? [老狐狸]:马上下车了, 你在站台等我了吗? 程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心想老子他妈的俩小时前就站在这了。 然后他戳下了两个字。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刚到。 [老狐狸]:你还真是会踩点。 [老狐狸]:我马上出站了, 记得好好看着人群,别错过我了。 程熠:“?” 瞧瞧, 这人多牛啊, 好好一句正常话被他说的矫揉做作的。 他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qiáng迫自己站在原地, 眯着眼睛往人群里瞅。 出站口的人流忽然变多了起来,想来应该是方珩知那趟列车的人都出来了。 几分钟后, 他终于在一群正常人中找到了一个骚包的身影。 那人带着一个红黑色的帽子, 脸上卡着灰色的口罩,一只耳朵里还有个蓝牙耳机, 撞色棒球服破dòng牛仔裤和脚上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花里胡哨的帆布鞋。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浮夸和嚣张。 程熠都不用仔细看, 立马就能确定那是方珩知。 太神奇了,他竟然已经开始熟悉这货的各种行为操作,甚至能够接受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低头给他发消息。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往左看,穿黑色卫衣的那个是我。 信息发出后, 他看到那浮夸的某人低头看了眼手机, 然后抬头看了一圈, 跟他视线对上了。 程熠看着那货朝这边跑来, 有种想一脚给他踹会高铁上的冲动。 “熠哥,”方珩知迅速抱了他一下又松开了,“好巧啊!” 程熠觉得他脑子有病,不可置信道:“我是专门来接你的,巧个屁啊?” 方珩知失望的摇摇头:“熠哥,你一点都不làng漫。” 程熠觉得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折寿十年,勾着他的脖子转身就走:“你酒店订的哪儿?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