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色

江左皆知,长公主之女无忧,有倾国倾城之貌,高门之女,美人皎皎,自是成为江左王孙贵胄们心间的那抹白月光。可谁都不知道,在很早以前,他们的白月光就已经心有所属,她既不喜欢那芝兰玉树的谢郎,也不喜欢那文采风流的王郎,她的一颗心只嘱意那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

第19章
    他亦是神情微讶,思绪一跳,乍然就想起去岁见过得那名小童。

    那名唤“令宣”的小童也是出身曹家,也是伶牙俐齿,也是叛逆到不计士庶之别。

    却听那灰衣郎君顿了顿,又道,“我收回方才那句,若是唇舌作战,那边那一群也抵不上这一个曹家小娘子!”

    他嘿嘿一笑,又道,“这位曹家小娘子生得娇娇柔柔的,讲起话来居然如此有胆识...”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有着得意笑容的小童,桓崇忽地觉得这话听着刺耳,他当即冷冰冰地打断,“周显明,劝你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这位曹娘子!”

    说罢,他一甩袍袖,径直便要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桓崇素来视女色为无物,那周显明听他罕见发声,诧异过后更是一通挤眉弄眼,“子昂,难道你识得那曹娘子?小美人刚才可是说了,她一会儿要来寻你的!”

    桓崇步履微顿,随后大步走开,冷声道,“无聊!”

    “子昂,你走慢些!走得太快了,那小美人可跟不上你的步子!”

    ... ...

    猜知了无忧身份,王娘子一群人明白多争无益,讨得一身无趣后,便悻悻离去了。

    “无忧...”人都走光了,杜陵阳适时上前拉住无忧,欲言又止。

    无忧默默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回过头来对杜陵阳一笑,“杜姊姊,我没事!”

    杜陵阳轻声劝慰道,“不过一群被冲昏了头脑的女郎,无忧何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将你自己拖下水去,又是何苦来哉?”

    “杜姊姊,话不能这样说。”无忧轻声一笑,道,“况且娘子给郎君抛花赠果而已,算得什么苦?”

    “阿父说过,只要为北伐做出努力的,便是咱们的大功臣。无论是士族,亦或寒门,愿意为国家牺牲流血的,便是我们的英雄。”无忧将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杜姊姊,幸而今日她们的话只是被我们听了去。若是被陶公、桓郎君、陶娘子他们听了去,你想过没有,他们该有多么寒心?!”

    “这些女郎们少不懂事,她们的父母便真的知事吗?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别人的出身罢了。”说着,她的语气里似是百思不得其解,“杜姊姊,我真的不明白,文帝的九品制本是为了国家拔擢良才,为什么除了仅有的几户高门大族,现今的士族里都是这种不思上进的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又凭什么来侮rǔ中伤在前线作战的儿郎?!”

    曹统身为曹家后裔,本就对篡魏的司马氏敢怒不敢言;而临海公主虽是司马氏正统,可自打胡人入侵,出逃洛阳,她便饱尝了世间冷暖,甚至多次是在百姓的救助下到了建康。是以他们二人虽都出身高贵,但对于士庶一说都深恶痛绝。

    无忧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对士庶之别亦是嗤之以鼻。

    杜陵阳不料无忧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一时懵住,只好喏喏道,“无忧...”

    忽地几下清脆的拊掌声响起,一个笑声跟着道,“曹娘子见识非凡!说得好!”

    无忧与杜陵阳二人双双愣了愣,四处一瞧,却见有个面生的灰衣小郎君从岔路上走了过来。

    那人走到她们两人面前,深深见了一礼,道,“荆州左军校尉周光周显明,见过两位娘子。”

    这人在偏道上出现得唐突,毕竟是军营中人,行止时礼数做得再如何周全,也透着一股粗莽之气。

    杜陵阳不由退后一步,无忧见她紧张,忙暗地里拍了下她的小手。

    她随即上前一步,挡在杜陵阳身前,道,“周校尉快快请起。女流之辈,当不得如此大礼。”

    那周光这才起身,他笑道,“当得当得!就连当世男儿,能有娘子胸襟者都是少之又少。方才全赖娘子仗义直言,我等才不至于被彻底贬损到yīn沟里去。曲曲一礼,如何就当不得了?!”

    无忧却是大方一笑,“我听陛下说,此次来重九宴的尽是陶公部下立了大功的功臣。江左能保全,重九宴能照常举行,还要多谢你们这些愿为国效力的将士。”

    说着,她也深深地向周光回了一礼,道,“周校尉请受我一拜。”

    那周光见无忧貌美,此番过来,本是起着半开玩笑的心思。不料这小娘子竟这般郑重还礼,他愣了愣,心中豪情一dàng,登时收了亵玩的心思。

    那小娘子一低下头去,便露出一段如雪般白皙的脖颈来。

    那脖子细弱修长,好像一支纤巧的花jīng,令人深恐一折便断了。

    周光顿时面上泛起一片红cháo,手足无措间,方才的风流劲儿全都不见了。

    只听他讷讷道,“曹...曹娘子,快请起...”

    “我...我...我就是方才路过,听娘子说要去寻子昂,所以想给娘子指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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