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变,松手一看,我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儿。 大彬站在旁边看到,不高兴地插嘴:“你说什么呢,楠星刚才找你不在,自己过来卫生间的。” 江野深深吸了两口气,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都没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大彬看着呆站在原地的我,可能怕我哭,把我哄去了休息室。 “你也别怪江哥,他吧,主要是担心。”大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你不知道那人,就是扎小辫那个,他有前科。以前在后台下药把一小孩qiáng上了,赔了好多钱。这孙子家里挺有钱,养着他们乐队。江哥回来听见有人说他和一好看的小孩去了卫生间,当场脸色就变了......” 我闻言惊讶地看着大彬。他挠挠头:“就是这样。江哥很在乎你啦,他也是怕那个人渣对你不利吧。” 砰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江野一言不发走进来,从还装着小票的透明塑料袋里掏出云南白药。 大彬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哥你回来了哈,那我先走了。”并贴心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江野低着头,有些长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线,显然还怒气未消。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托着我手喷了药,按揉的动作轻柔无比。 他沉默着,仔细地给我上了药。 江野放开我的手腕后,我转过身去,撩起我的衣服下摆。刚才撞在水池上的地方隐隐作痛,按照我的体质来说,很大概率青了。 江野静静地看了几秒,嗓音沙哑地说:“趴过来。” 我听话地蹭去他腿上趴着,等他给我上药。江野宽大的手掌上有薄薄的茧,带着高于我身体的热度,揉得我有点痛,但也很舒服。擦完药后江野把我衣服拉下去,两手一抄将我搂在怀里。他温暖宽厚的怀抱像是天生为我而设,我牢牢锲入,不留一丝空隙。 这么拥着,静了一会儿,我说:“我没事。”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看侧面惨白的墙看得眼睛发花,才听到江野说:“嗯。” 第18章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脱了衣服去镜子前一看。果然,我后腰青了一块。不是很严重,但映在我苍白的皮肤上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演出结束就是深夜,大彬还带我们去找老板赔了卫生间修隔间门的钱。我匆匆洗漱完,chuīgān头发,钻去被窝里。 江野半靠在枕头上,没穿衣服,朝我张开胳膊。我裹着被子一卷,滚去他怀里,窝成一卷棉花糖。 江野垂眸看着我,我也注视着他,用目光传递着快要凝成实质的信任与依恋。 我常常觉得,我在这世上如同无根浮萍,一直飘来飘去。搬去学校住,搬去爸爸家或妈妈家住,搬去陆和或蔺小彤家住,搬出来自己住。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安心,只有行李箱如影随形,是对我最忠诚的伙伴。 也许有朝一日,我也会从江野的住所搬出去,但此时此刻我无暇分心去考虑未来的每一条可能。至少现在,我能清醒确认,江野是不一样的。与我礼貌共处的学校宿舍,融不进去的父母家庭,甚至是热情照顾我的朋友家,都是不一样的。 衣柜里挂满我的衣服。打开衣柜门能看到江野宽大的衬衣挂在我的衬衣外面,犹如一个洁白、梦幻的怀抱。卫生间里搭着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裤,冰箱里放着我爱吃的坚果酸奶,客厅角落扔着我睡觉的小huáng人毛毯。 这是一个江野给我的,让我能无所顾忌,奔跑撒野的家。每一个角落,每一方空气,都在朝外渗透着满溢的爱。我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这样畅快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终于有容身之家的安全感被我纳入肺腑,顺着我奔流的血液,变成成群结队的幸福,喜悦的追逐着江野,叽叽喳喳地把他包围。 江野是我的安全港,我是江野的绕树藤。 不知是不是被我的目光所触动,江野低头,蹭过我的额头,鼻尖,脸颊,与我接了个漫长的吻。 江野关灯后,我在黑暗里看着他隐隐绰绰的轮廓,心想:蔺小彤说的不对。这是我的家,面前躺着的是我的人。我就是个沙漠里终于寻到绿洲的旅者,恨不得时时刻刻睁眼看着,唯恐失去,又怎么会需要距离感呢。 最重要的是,虽然不知缘由,但我知道我需要江野,一如江野需要我。 又是风平làng静的一周。 我腰上的淤青在江野早晚一次的上药中渐渐淡去,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江野不再去乐队,每天等我下课,陪我吃饭,再带我回家,在每一个角落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