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照片。 全是同一个人。 她挺直的背影,认真写题的模样,娇憨的侧颜。 他手指上下滑动,唇边带上一抹笑。 没结束呢。 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她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他来走下去。 ~ 假期过得既缓慢又快。 那封情书被她压下相册下面,上了锁,成了宁蓁难解的两桩心事。 一件她开始追逐,另一件却应当舍弃。 幸好现在还早,两件事都还来得及。 唐琢出发去他外祖父家那天是七月十八号,宁海远和徐倩都在上班,唐琢起晚了,自己坐大巴去q市。 天气yin沉沉的,唐琢没和宁蓁打招呼,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行李箱的轮子在客厅发出巨大的声响,宁蓁在房间里练舞的动作停了停。 她有几分犹豫,作为继姐,她不知道该不该送一送他。 虽然唐琢对她不咸不淡,但徐倩对她真的很好。 这一犹豫,唐琢就走出了家门。 宁蓁关了舞蹈视频,站在窗边往楼下看,小少年穿着深蓝色的t恤,拉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不管前世今生,唐琢应该都不喜欢这个家。 他和宁蓁一样的处境,却又不及宁蓁,好歹徐倩想和宁蓁亲近,宁海远对着唐琢却只有尴尬。 他的背影才消失,天空飘起了雨丝。 灰蒙蒙的天色,看起来很压抑。很小的雨,有渐渐下大的趋势。 宁蓁推开窗户,伸手感受了下冰凉的雨丝。 她等了两分钟,唐琢始终没有回来。 宁蓁合上窗户,拿了两把伞穿鞋出门。 她跑着去的,雨丝飘在脸上,不一会儿雨果然越下越大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加快步子,很快就看到了唐琢的背影。 他还是那个速度,没有因为下雨加快步子。 "唐琢----"她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宁蓁追上去,她跑了好一会儿,喘着粗气,也来不及打开另一把伞,用自己这把遮住他,一面把另一把伞递过去:"你拿着这个。" 唐琢身上半湿,头发上也沾了雨珠,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不需要。" "你拿着吧,到了q市你还要走一段路,到时候雨还在下容易感冒。"她gān巴巴地劝,一直知道这孩子不太喜欢她,她也从来没有凑上去自找没趣。 唐琢接了伞,宁蓁才松了口气。 "你到了以后,记得给徐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唐琢抬起眼睛,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妈,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操心。" 气氛冷下来。 宁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qiáng行组合的家庭本来就面临很多问题,重生回来,她虽然愿意接受这个家,但是唐琢不愿意,她也就不会已姐姐的身份自居。 唐琢撑开伞,退出她的伞下。 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走了好几步,他皱着眉回过头:"你自己在房间动静小点。"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宁蓁反应过来先是尴尬,后来耳尖都红了。 唐琢的房间在她隔壁,她练舞不可能没声音,原本以为已经足够谨慎,唐琢也一直没什么反应,没想到他知道。 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知晓秘密,除了无尽的尴尬,她还有愧疚。 宁蓁讷讷道歉:"对不起。" 她不知道打扰到他了。 唐琢没什么情绪,也不回答,转身拉着行李箱走。 宁蓁没办法,咬牙道:"唐琢,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雨帘中,唐琢没应声,也没再回头。 ~ 唐琢不在家,她练舞就方便了许多,徐倩和宁海远都和以前无异,宁蓁松了口气,唐琢应该不会说出去。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她心中的紧张感反而淡了。 宁蓁没太在意名次和奖项这种事,她欣慰的是能重新站上舞台,与以前的自己握手言和,不再逃避。 个人舞蹈,跳jazz会比较好看,她时间仓促,也不如以前熟练,因为选择跳moden jazz。 moden jazz是爵士舞的一种,由芭蕾舞演变而来,是优雅和自由的融合。 重生以来,这是她最安宁的一段时间。 陆执没有食言,假期过了这么久,他真的没来打扰她。 只有某一天清晨,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他的短信。 【想你快想疯了】 接收时间是04:35。 是疯了,想到半夜辗转难眠。 但除此之外,他彻底安分下来,不知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宁蓁关上手机,没有回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于陆执,才不过刚刚相遇,她还不是他生命中戒不掉的东西。 翻日历的时候,她看着标红的7月30日,突然想到7月29日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是陆执18岁的生日。 他上学上得晚一年,比班上大多数人都要大一岁。 宁蓁忍不住笑了笑,嗯,重生回来的自己,心理年龄19了,比他大。 哼,一个才成年的少年,哪怕是整天痞痞的霸道样,她也没理由犯怂的。 宁蓁一直不知道自己一旦跳舞,胆子和自信都会回来。简直不像她,却又是更美好的她。 外公和外婆知道她会参加比赛以后,都特别高兴。 她这次没有回去陪两位老人,他们也非常理解。 外婆给她出主意:"你提前两天去s市,坐飞机过去,早点去调整状态,你爸爸那边,就和他说来了我们这里。"顿了顿又说,"蓁蓁,你注意安全,别像你妈妈那样……" 说到后面有些哽咽。 宁蓁妈妈当年和一群志愿者一起去支教,她听说那些大山里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舞蹈,不顾宁海远的反对去了深山。 当时外公和外婆都赞成她去。 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自己女儿和外孙女是天生的舞者,灵魂里热爱跳舞。 没成想后来bào雨滑坡,她被送回了的时候,只剩下冰冷的尸体。 宁蓁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笑着让她好好跳舞,不许偷懒,她回来要检查。 但跳舞最后却成了宁家最忌讳的事情。 宁蓁再也没有提过,早已忘却了自己曾经也和妈妈一样热爱舞蹈。 她曾也是最耀眼开朗的小姑娘。 谁也不会懂那种感觉,像是生命被剥离了一部分,世界的一半还在喧嚣,另一半却安静下来。 她最后决定28号飞往s市。 自己的那笔钱用来买了新的参赛服装,以前跳舞的衣服她很早就丢掉了。 28号的晚上,她收到了陆执的电话。 少年的嗓音微哑,却透着笑意:"宁蓁,想我不?" "陆执。" "嗯,没忘了我就好。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怕你连我是谁都忘了。"那边似乎夹着呼呼的风声,低低的喇叭声响起,她怔了片刻:"你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