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耽于长夜

第18章
    “逸迁,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跟你打闹,躺在你臂弯里笑谈时下烟火吗?”

    杨逸迁拼命摇头,“小沧,不会的,我只爱你一个人,从始至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的一辈子都在你手上,你要紧紧的抓住,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好吗?”

    秦沧浅淡的笑了,笑容青白又凄楚。

    这一年,即将进入他们的第十年。在这个深沉的夜里,他们互相倚靠着,随意放置自己的□□和灵魂,将他们十几年的过往都一股脑的铺了出来,再缓缓回忆着。

    那些青葱的岁月,那些心动的瞬间,那些细水长流的生活,还有那段荒唐幽暗的时光。所有的影像成为碎片匆匆而过,回忆到最后,幸好,爱人还在身边。

    秦沧躺在杨逸迁的臂弯里,杨逸迁给了他一个吻,说,“小沧,你惩罚我吧。”

    秦沧平静的看他,杨逸迁从他后颈抽出自己的手臂,撑在他身上,说,

    “小沧,罪恶感让我快窒息了,我呼吸不了了,你救救我,好吗?”

    秦沧仰着面,默不作声。

    杨逸迁不知道,其实,秦沧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他骨子里是比杨逸迁还要恶劣的,人类的劣根性在他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从杨逸迁说要与他结婚那时,他就再也不想放过他了。huáng泉路上,他想有杨逸迁带着自己走。

    秦沧开始吻他,不知餍足的吻他,似乎要把整个灵魂都喂给他。杨逸迁额间布了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反she下,闪着细碎的光,他不自觉的锁紧了眉头,却献祭一般,将自己送给秦沧。

    “逸迁,会疼吗?”

    “让我疼吧,我想疼。”

    他们在世界边缘,疯狂挣扎,摇摇欲坠。在一片虚无的白光过后,是被救赎的天光,那是最纯粹、最真挚的爱情。

    空气灼热又粘稠,这场荒诞的闹剧,终于要散场了。

    秦沧喘息着,胸膛跟着起伏,缓了好一会儿,他跟杨逸迁说道,

    “过两个月,就是你生日了,我想陪你过个生日。”

    杨逸迁抱着他,搂得很紧,像是抱着随时都会消散的纯白蝴蝶,他哑着声音说,“好”。

    后来,王然经常去看秦沧,他的状态时好时坏。病情严重时,她甚至见不到秦沧,等他状态好一点,王然看他就坐在窗边,靠着杨逸迁,两个人一起看一本书。

    王然看了眼封面,那本书她也看过,叫《时不我与—艾滋回忆录》,讲的是作者莫内特的爱人得了艾滋,两人一起共同抵抗病魔的故事。很感人,也很悲凉。

    王然谈过的那个花展以秦沧的身体状况是肯定去不成了,他只剩了一副骨架,行将就木般。

    只不过没想到,杨逸迁的生日他也没能撑到。

    在一个安静的午夜,秦沧迅速发生高热,气息急促,呼吸困难,杨逸迁骤然惊慌的呼叫着医生,心都跳出来了,眼看着秦沧难受至极,鼻子都流出血来了,他却只能抱着他,放声痛哭。

    他想求秦沧挺过去,却又舍不得让他这么痛苦。

    嘈杂的脚步声,医疗仪器嘀嘀响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jiāo织混乱在了一起。

    兵荒马乱之中,无法抵挡的痛苦猛烈的袭来,他们的身体被击碎了,灵魂升腾着jiāo融在了一起。

    夜的尾声,那只纯白的蝴蝶消散了,杨逸迁也死在了那个夜晚。

    秦沧死后,杨逸迁按照秦沧的意愿,将躯体火化了。骨灰送往秦沧的故乡,墓碑就竖在奶奶的墓碑旁。

    王然是跟着杨逸迁一起去的,她执意要送秦沧最后一程。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面色看上去很平静,但眼睛都红肿的厉害。

    直到杨逸迁将秦沧送进地底,安葬妥当,跪在墓碑前,他终于忍不住,肩膀剧烈颤抖着,捂脸落泪。

    王然无法安慰他,她甚至觉得这都是杨逸迁活该,这是他做的孽,他该承担的。

    杨逸迁哭了很久,王然还是心疼了,给他递过去纸巾,杨逸迁摇头拒绝了。

    “我已经感染了,你离我远点吧。”

    王然蓦地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们?没有做措施?”

    “没有,”杨逸迁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自愿的,这样,我才好过一点,他也能安心。”

    王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最终,她只能喟叹一声,心里百感jiāo集,

    “若你没有……何至于此。”

    杨逸迁笑了,笑容凄惨,“我知道。”

    山间有凉风扫dàng,发出簌簌的声响,杨逸迁的声音也跟着慢慢飘摇,

    “我也跟你说说,我们的故事吧。”

    王然点头,坐在了一堆杂草上,静静的听他讲。

    ☆、与夜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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