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于表情太臭,连猫都不买他的账,不跟他玩,也不许他摸,整个儿就把隋轻驰当一个atm机,输入密码就能吐猫粮的那种,傅错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对隋轻驰说了声“等我一下”,隋轻驰不解,回头见傅错朝巷外走去,问:“等你干什么?” 傅错没回答,知道隋轻驰反正是会等的。 没几分钟傅错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递给隋轻驰:“拿这个逗它吧。” 隋轻驰没接:“我干什么要逗它?” 傅错一脸exm,你刚刚不是想逗它玩吗? 隋轻驰让开身子:“要逗你自己逗。” 傅错心想行吧,我来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黑猫对着那跟晃来晃去的狗尾巴草很快就放下了戒心,傅错看准机会,小心伸手过去,头一次就成功撸到了猫,开心地扭头看向隋轻驰。 隋轻驰看着笑得一脸惊喜的少年,抿着嘴没说话。 一人一猫很快打成一片,傅错甚至将猫骗进了怀里,转身想让隋轻驰也摸摸,哪晓得换回对方硬邦邦一句:“它身上有跳蚤。” 傅错才想起来这茬,但抱都抱了,这么软一团,好不容易抱到手,就算浑身是刺,又怎么舍得丢掉呢? 有那么一瞬傅错想过要不然干脆收养了它吧,可是随即又冷静下来,感情用事最要不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己都照顾得很勉强,能照顾好一只需要呵护的小生命吗? 最后还是将黑猫小心放回了垃圾箱上,轻声道:“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虽然你也许根本不期待,但还是要快一点长大,你和我都是,长大了才有力量去保护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人…… 身后的隋轻驰一直没有出声,他都以为人是不是走了,回头却见隋轻驰还站那儿,看着他时很轻缓地呼吸了一下,说:“走吧。” 那一下呼吸的样子,合着巷子里狭长的光带,竟然显得很温柔。 回去的路上傅错忍不住问隋轻驰:“你是做好事,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还一副坏事败露的样子…… “做什么好事,”隋轻驰不屑一顾,“我只是享受施舍它们的快感。” 傅错很是无语。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该分道扬镳了,傅错想起来:“对了,这周末我们乐队在livehouse有演出,你要不要来看?我这儿有票……” “不了,没兴趣。” 都没等他把票拿出来人就走远了。傅错目视隋轻驰径自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想,你好歹犹豫一下再回答啊。 “怎么说也朋友一场啊,”自言自语完又有点不确定了,“到底算不算朋友啊……” 一晃到了演出日,本来约好在排练地集合后再一起坐车去livehouse,但约定的时间到了宋凯却迟迟没到,ak打去电话,说了一阵便挂了,走进来对傅错道:“不等他了,说是有点事儿要晚点儿出门,待会儿他自己会过去,让我们先走。” 傅错和谭思ak决定先去livehouse,车子是网上约的一辆面包车,三人把乐器搬上车,ak边系安全带边感慨:“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就自己买车,自己考驾照,开着车四处跑场子,美!” 谭思笑道:“想太远了吧,你想想明年的高考比较合适。” “高考什么呀,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ak在前排坐下,系好安全带又转头看过来,“我对乐队可是很认真的我跟你们说,别跟我说你们只是闹着玩的啊!” 傅错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只是闹着玩,但也不敢说究竟有认真到什么地步,他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天赋,乐队能走到哪里,他们现在只是在一个分叉路口,甚至都还没真的走到路口,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地眺望到了那个分叉口,感受到了一点点心动和诱惑,也许等走得近了,每个人又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乐队这样的梦想,不是一个人就能达成的。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谭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就我们这个水平,离专业乐队还早得很呢。” 傅错看了看身边和ak说笑的谭思,不管未来如何,名为“摇滚乐队”的那个路标,至少在眼下,对他们三个人都是有着同等吸引力的。 livehouse他们不是没去过,只是以前都是作为台下的歌迷,这是第一次以乐队的身份来到livehouse的后台,也见到了其他乐队,他们显然是里面最年轻最青涩的,三个人背着乐器看后台忙成一片,都不知道脚往哪里放。 “哎哎,那是开场乐队joyboy!”ak撞撞傅错的肩,示意前面正登台的乐队。 joyboy是台风很成熟的乐队,他们一登台台下就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呼声,歌迷对他们早就不陌生,三个人在后台听着那掌声,都有些羡慕,也越发紧张了,因为完全预料不出轮到他们登台时观众的反应,他们为数不多都称不上歌迷的听众会在下面吗,会为他们鼓掌喝彩吗? 乐器和音箱连接就绪后,joyboy的开场表演很快就把场子里的气氛炒热了。 后台也能听到舞台的震动,ak搓了搓手:“我满手都是汗!” 傅错装作淡定地笑了笑,其实他也是。 拼盘演唱会来了共六支乐队,每支乐队唱两到三首歌,他们排在第四个上场,本来说好唱两首,却被临时告知时间不够,只能演唱一首。ak有点失望,嘟囔着“那另一首之前就白排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三个人没怎么争论就决定好剩下一首就唱《beautiful》。 “宋凯那家伙在干嘛,怎么还没到啊?”第二支乐队登台开唱时ak有点坐不住了。 傅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给他吧。” 走到外面,发现天色都黑了,细雨扑在脸上,远处的马路上,车灯连成一片,在蒙蒙的雨中好似都凝固了,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给宋凯打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宋凯,你到哪儿了?” “哎呀对不住!我堵路上了,现在唱到哪儿了啊?” 傅错服了,又没办法怪宋凯,平时都不怎么迟到的人,偏偏头一回迟到就赶上重要场合:“你十分钟内能赶到不?” “能到能到!还剩两个站了!别担心啊!”说完就挂了。 傅错只得返回后台,ak听说宋凯还堵在路上都快急死了,直接问候了宋凯祖宗十8代,傅错和谭思也忧心忡忡着,权当没听见了。 很快第二支乐队也下台了,第三支乐队登台,ak跑去舞台口那儿蹲着,看人家搬乐器,安装调音,只希望动作能更慢一点,虽然第三支乐队比起第二支多了一个键盘,还多了一个节奏吉他,但没花一会儿工夫就都调试完毕了。 “女主唱呢。”舞台方向传来歌声时谭思说了一嘴。 傅错盯着手机,看时间一分一分地跳动,根本无心听歌,良久后感到谭思拍了拍他的肩。 第三支乐队只会唱两首歌,他闭上眼睛,一边祈祷奇迹发生,一边却又觉得,宋凯那杀千刀的家伙怕是等不来了。 手机忽然响起来,傅错看也没看就急忙接听了:“喂?!” 手机那头的人仿佛还有些诧异,几秒后才出声:“……是我,你们在哪个livehouse啊?” 傅错认出隋轻驰的声音,有点不可思议:“你来了?” “嗯,”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点闷,“刚好路过这边,这儿livehouse蛮多的,你们在哪儿?” “911,”傅错说,“你知道迷墙吗,就在它隔壁,地下一层。” “哦,好,”隋轻驰说,“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傅错还没说话,ak已经从舞台那边跑回来了,急三火四地喊着:“完了完了!快唱第二首了,罗凯这个王8蛋老子非砍了他不可!!” 隋轻驰在手机那头也听见了ak的大嗓门,问道:“怎么了吗?” 傅错叹了口气:“我们主唱现在还没到……” 隋轻驰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什么时候上台?” 这之后又过去三分钟,演出方都来通知他们准备登台了,傅错已经做好了得自己唱的准备,起身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傅错!!” 他闻声转头,看见从通道那头匆匆赶来的人影,不是罗凯,而是隋轻驰。 十六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头发上还有雨水,傅错胸口一阵发麻,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脏确实地猛烈震动了,有一种,他的主唱终于穿越各种艰难险阻来与他汇合的激动。 隋轻驰赶到时还有些气喘吁吁,二话不说直接道:“给我乐谱和五分钟时间,我能代唱!” 谭思看向傅错,见傅错愣着,又看向ak,ak瞪大眼:“真的?!”转念一想,隋轻驰虽然歌唱得好,但这首是原创,他听都没听过,“不是……你看得懂乐谱吗?” 隋轻驰只看着愣怔的傅错,“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像在说“相信我”,傅错鬼使神差地把乐谱拿给他,怀着期待,也有更多紧张。 隋轻驰接过乐谱,ak凑过来,怀疑地问:“那你说说这是什么调的?” 隋轻驰本来装作煞有介事在看乐谱,这一下就被问哑了,他压根看不懂乐谱。 ak一见他哑火就急了:“我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大少爷!” 谭思无奈地摇头,傅错的心也沉了下去,毕竟是原创的歌曲,指望隋轻驰还是太不现实…… “曾经我见过一双眼睛 凝视它就忘却了野性 ……” 隋轻驰低头对着乐谱,直接唱出了主歌。傅错难以置信地看向隋轻驰,连谭思都觉得不可思议。 “荒野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