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他笑着从怀里掏出朵珠花,“上次令媛来家中玩,跟心慈很是投缘,这是心慈送给令媛的礼物,还请沈兄代为转jiāo。” 沈正青闻言有些讶然,沈初初竟然都“打入”叶家内部了? 他面上不显地伸手接过,“那孩子不懂事,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说起来,叶某还很佩服沈兄,令媛这般乖巧讨喜,沈兄定然没少花心思。” 沈正青被夸得心虚,又不好意思说真话,只能讪讪笑着客套了几句,心里却对这个独女有所改观。 能惦记着他给他送吃食,还能让叶元嘉都夸奖两句,说明这孩子也不是那种无可救药之人。 与叶元嘉分开后,沈正青边走边忍不住想,要是她是个正常的孩子就好了。 昨夜才下了雨,今日的街道上还有些积水,怕弄脏了官服,沈正青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水洼。 谁知还不等他站稳,一股腥臭的气息由远及近,接着猛地撞在了他身上。 习武之人底盘稳,沈正青自然没有被他撞倒,甚至还下意识地扶住了来人,可当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沈正青只恨自己没摔个屁股墩。 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他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脸上沾着黢黑发臭的污泥,头发乱的跟jī窝一般,还插着细碎枯huáng的杂草。 再看那一身衣裳,四处破dòng不说,还脏黑的发硬,不仅无法贴在身上,还有一股令人作呕地恶臭味扑面而来。 沈正青胃中一阵翻天倒海,再看到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口huáng牙和他笑,鼻涕流到嘴里了都不知擦的样子,沈正青顿时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转身gān呕起来。 又有几个人咋呼地追了上来,那人见状又大叫地跑远了,不仅撞倒了几个路人,还将人家的摊子都打翻了。 原本安静的街巷顿时变得jī飞狗跳。 路边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看戏的路人,更有相熟的已经自发解释起来。 “刚刚那个是刘老汉家的儿子,听说他生下来就心智不全,还爱咬人打人,刘老汉没办法就把他关进了猪圈里,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了。” “傻子啊?”有人咋舌道,“那刘老汉还怪可怜的。” “可不,你说傻就傻吧,听话点儿也行,结果...”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能指望心智不全的人懂事听话?不惹事就不错了。” 谁说不能指望。 沈正青一边擦着嘴一边想,他家的沈初初就很乖巧听话。 这样一想,沈正青简直是无比庆幸。 他迈开腿,迫不及待地往家中走,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叶穗岁和沈炼这才冒出了头。 “怎么样?这人演的不错吧。” 少年神色懒倦,若不细看,会让人以为他是被迫来的,可你若仔细瞅瞅,就能发现他那双潋滟眼眸中期待又得意的光芒。 叶穗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竖起大拇指道:“太好了!我都以为他真的是个疯子。相公,这是你从哪里找的人才?” 见少女一脸的钦慕,沈炼飘飘然地轻哼一声,“花钱雇的。” 城外有个破旧的城隍庙,里边住着很多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 一听说装疯卖傻就能得到一些银两,他们简直乐疯了。 能从这一群人中脱颖而出,这“疯子”自然是有点本事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前去赔偿小摊贩的元福也回来了。 “回去吧。”沈炼说,“看老头子离开的方向,应该也是回府了。” 叶穗岁嗯了声。 她心里惦记着沈正青回府后的反应,下意识地往前走,一脚踩进了水坑里。 微凉的水浸湿了她漂亮柔软的绣花鞋,叶穗岁赶紧缩回了脚。 不过是湿了点脚尖,叶穗岁眼珠子一转,皱着鼻子回头,可怜兮兮地说:“相公,鞋子湿了。” 沈炼笑她,“谁让你不看路。” 叶穗岁闻言倒打一耙,“明明怪你不提醒我。” 都到这份上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张开手臂,撒娇般地命令他,“不管,你抱我回去。” 少女桃腮粉黛,唇红齿白,在这样凌乱的闹市中更显得美丽脱俗。 沈炼低低地啧了声,“叶穗岁,你真的很不讲道理。” 少女听完眨巴眨巴眼睛,理直气壮地问:“跟你为什么要讲道理?” 闻言,沈炼瞳孔微张,平静的内心也因为这句话dàng起了层层涟漪。 他故作无奈地摸了下鼻子,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不要乱动。”他道,“摔下去我不负责。” 得逞的少女唇角抿着笑,“才不会摔呢。” 沈炼刚想笑她太过自信,就听见少女甜甜地说:“相公舍不得。” 舍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