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寂静了一瞬。 关城宇思索了片刻,问:“你有去了解吗?自己考的话,考上的几率是多少,一共有几个名额。” 关星禾抿了抿唇,“了解了,一个。” 音乐附中的要求严格,大多都是报送,今年只放了一个自考名额。 可关星禾还是想试试。 餐厅一片奇异的安静,关爷爷突然开口,“星星啊,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他声音浑厚,威严肃重,可关星禾却觉得委屈极了。 这难道不是正道吗? 关城宇说:“你平时懒懒散散的,没有拼劲,当□□好是可以,职业的道路是很苦的。” 懒懒散散。 没有拼尽。 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关星禾鼻尖酸涩,“我现在有在努力的。” 她哽咽道:“我会考上的。” 关城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性子软和,但遇事却是最倔qiáng的。 他语气重了些,“只有一个名额,每年多少人争这一个名额,你确定可以吗?” “把心思花在学习上,考上你们学校的高中,在学校里也有哥哥们照料,这样不好吗?”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像是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关星禾心上,让她呼吸都闷重起来。 关爷爷说:“听你爸爸的,女孩子不用那么累的,好好考上大学,毕业后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就舒舒服服的。” 旁边的关城月垂了眼,一脸黯然。 关星禾猛地放下筷子,“叮”得一声。 她眸中沁着泪,嘴唇紧紧地抿着,推来椅子,扔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吧。” 餐厅一片静默,旁边立着的佣人连呼吸都低下来。 “好了。”关爷爷放下筷子,脸色yīn沉,“我先回去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关城宇接了个工作电话,他出门前,望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对贺灼说:“好好劝她一下。” 刚刚的热闹仿佛一出闹剧,火红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屋里冷冷清清。 贺灼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 “我爸叫你来的?” 他沉默了两秒,“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女孩儿开了门,她一双泪眼蛰伏着火光,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爸让你来的吧。” 他沉默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关星禾抿了抿唇,声音低下来,“别劝我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努力一次,为什么人人都急着否定呢? 她是...不够有韧性,做事也总是三心二意,可小提琴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喜爱并且坚持的事了。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认可呢? 夜风冰凉。 贺灼说:“我没有要劝你。” 他从未觉得她比别人差。 她一双杏眼染上点希冀的光,“那你是支持我考吗?” 他垂眸,轻轻说:“嗯。” 女孩儿赌气地问:“你不觉得女孩子就应该乖乖长大,等着以后嫁个好人家吗?” 贺灼蓦得想起自己的父亲。 清水镇闭塞贫穷,许多人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不必读书,只要以后嫁个好一些的人家就好。 父亲贺知总是用自己的工资资助那些女孩,反复告诉她们:“婚姻并不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方式,读书才是。” 他小时候不懂,可如今却突然明白了。 原来纵使是关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也会有这样相似的想法。 雪夜静静的,他声音清冷果决。 “我常常听人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价值不该依附于其他人。” 他瞳孔漆黑,声音沉沉:“我认为,你应该做你自己的想做的。” 她像颗熠熠生辉的星星,应该呆在属于自己的辽阔天空。 寂静的雪夜里,月光透进屋子。 女孩儿的眼一点点亮起来。 她晶亮的眼儿望着他,语气却执拗:“可你不觉得只有一个名额,希望那么渺茫,我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是làng费时间吗?。” 她像个急于得到认可的孩子,一字一句把刚刚别人反驳她的话都说一遍。 可贺灼就那样垂眼,褪去平日里的锐利冷硬,他像是一个包容又温和的兄长。 他低声说:“学习上我可以帮你。” 窗外的雪轻柔地飘着。 他一双眼漆黑如墨,锐利而坚定。 “而且,就算只有一个名额。”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关星禾怔楞着望着他,少年眼眸深邃坚毅,透出隐隐的火光,明亮又灼热。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一般,一下一下,剧烈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在这个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