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唐雨杺点头承认了。 周鹤恰巧回教室,手里握着瓶矿泉水。像是压根就没听见她们的对话,掠过朱芸身侧,回了座。 唐雨杺回过头打量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稍站起身,一条腿横跨过椅子,面朝着后座的方向换了个姿势重新坐下。一手抱住椅背,一手托腮,紧紧盯着后座的周鹤看。 周鹤拧瓶盖的动作一顿,抬起的视线撞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朱芸一看这二位视线撞上了,猜到了个大概。没打招呼,很识趣地回自己教室去了。 周鹤表情很淡,眼中无喜无怒,实在看不出他是生气的样子。 为防万一,唐雨杺决定还是用老办法哄他一下,朝他摊开掌心,说:“阿鹤,给我糖。” 周鹤换了个手拿瓶子,腾出的手伸进了校服口袋。摸出一颗奶糖,放进她手里。 唐雨杺收回手,动作利落地剥开糖纸,捏着奶白色的糖果递到他嘴边。 抬了抬胳膊,示意:“啊——张嘴。” 周鹤密长的眼睫低垂,很配合地张开嘴,咬走了她手里的糖。 唐雨杺伸手,在他低下的额发上轻轻抚了两下,放软语调说:“顺顺毛。” “吃了糖就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唐雨杺打着商量地语气说。 周鹤抿唇,白净的脸颊上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说:“没生气。” 看这表情,确实是不生气了。 周鹤自小就很好哄,唐雨杺拿他兜里的糖哄他,这招对他屡试不慡。 唐雨杺被他奶乖奶乖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可爱的酒窝。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脸,跟哄孩子似的笑着夸了声:“真乖!” 一直托腮旁观的郑凌浩被他们的亲密互动酸到了,暗叹了声:“羡慕!” 待唐雨杺转了回去,他才凑到周鹤耳边,小声问:“鹤哥,跟我说句实话,你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周鹤没搭理他,拧开瓶盖喝水。 郑凌浩见他不接招,半开玩笑道:“你要不承认,我可真上了啊。” 周鹤动作一顿,移开瓶口侧头看他。 被水润湿的唇勾起,情绪不明地笑了一下。 ** 班级值日是按座位号排的,单日,平均每两桌一轮。 放学铃响,负责排值日表的班委循例站在讲台前,依次报了一下今天值日表上划出的名。 “唐雨杺、苏荷、周鹤、郑凌浩,点到名的这几位同学今天轮值,辛苦留下来打扫一下教室。” 原本收拾了书包准备走的唐雨杺被突然点了名,这才记起轮到自己值日的事。重新把书包放回了课桌上,回过身的时候郑凌浩已经抱着四把扫帚折回来了。 教室里的同学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留了轮值的四人一人分了一把扫帚,去各自负责的小组清理地上的垃圾。 郑凌浩话多,满教室里尽是他东拉西扯的说话声。 唐雨杺动作很快地把椅子翻抬到课桌上,偶尔搭句话,弯腰清扫掉落在地上的小纸团。 正埋头热火朝天地收拾,她抬起的目光一滞,定格在了不远处似是用尖利物刻下不少字的桌面上。 那张课桌上具体刻了什么内容,看不太清。 唐雨杺走近了些,低下身,仔细辨别桌面上的字。拥挤的字缝里,隐约能辨认出一个“恨”。 她不由心下一惊,直起身时膝盖磕到了桌腿,桌子颠簸间从桌肚里滑出了一个本子。 落到地上的本子被摔翻开了,摊开的纸页上标注了日期,像是日记。 唐雨杺把手里的扫帚暂搁在一边,蹲下身捡地上的日记本。虽知道窥探别人的隐私不好,但好奇心作祟,还是忍不住往本子上瞄了几眼。 “我很怕做梦。 梦里没有qiáng.jian犯。 梦里全是笑我活该、骂我不知羞耻的嘴脸。 可我更怕醒着。 回应是错,逃避也是错。 我现在怎么都是错。 就连多喘一口气,都好像是错的。” qiáng.jian犯? 唐雨杺隐约想到了点什么,一把合上了手里的本子,确认封面上的名字。 果然是李雅的日记本。 唐雨杺盯着封面上笔画工整的那两个字,脑子短路了片刻。回过神时心里像是顷刻间被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明明李雅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她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呢? 唐雨杺想了好一会儿,恍惚间明白了。 她有些后悔,后悔这些天对李雅遭遇的事冷眼旁观。 或许,李雅需要的无非就是能有一个人告诉她,告诉她造成这一切的过错不在她。 告诉她,打扮得光鲜漂亮是每个女性可自由选择的权利,而非恶人行凶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