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是个三流艺人的家。 太穷酸了。 过分使用的身体开始发出抗议,从脖子到腰腹,都因为弯曲幅度过大而骨头酸疼。他醒来的时间算早,刘总还未对楚时茶做点什么,只是今天这一顿打,恐怕楚时茶想要翻身,就难了。 楚时茶并不在意,他更在乎自己的身体状态。回来时候穿得少,走在路上chuī了点风,现在肺腑、大脑都在热气腾腾的抗议,楚时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感冒了。 他什么也不想做,给自己烧了壶热水,抱着热水杯,对着窗台上几盆仙人掌gān尸,晕晕乎乎睡着了。 平安夜前夕下了雪。 薄薄雪花在彩灯树上挂了一层,街道静谧,白色雪绒上“扑通”倒下来一个人,脖子上一线温热血条,双目圆睁。 …… 0收了刃,看了下表,往商业区走去。 他步履轻快,在雪地上留下淡淡脚印。 十分钟以前,他还在莫问语家里,温暖舒适,临时处理点垃圾,出了门,外面天气冻得0想要钻进莫问语被窝。 离莫问语家,还有一段距离,好冷啊。 轰! 轰 接连两声爆炸,天空瞬间被火舌挠出了血痕,寂静无声的夜色被虚空里翻腾的火苗吞噬,在街区轰然崩裂的玻璃炸开,碎成了星子。 “滴滴滴……” “什么事?新工作?” “……如果你跑得快一点,也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挂断电话的0飞快奔跑,冲进了爆炸大楼。 “有人冲进去了!” “消防呢!” “有个年轻人跑进去了!!” 被火焰吞噬的大楼,很热。 万般扭曲破碎的虚空,像通往地狱的门。门被烤得滚烫,手轻轻一碰,就落下焦灼的痕迹,像是罪孽余痕。 开了好几次,才推开莫问语家的门。温暖港湾滚了火焰,一楼咖啡厅豆子撒了一地,从门口烧成焦炭、不断往前延伸的红色药丸,让稀薄空气里充斥着迷幻。 轰 第三次爆炸开始了。 外界喧嚣变得遥远,从门口通往莫问语的路,不过十几米,却格外漫长。 猩红火焰里,有两样颜色更红、更刺眼。 遍地朱红色药丸,和莫问语身下的血。 红色药丸挥发后,散发出令人迷醉的芳香。滚烫的热咖啡倒在地上气息沉稳,其中还夹杂着一丁点如叹息般的蓝香。 …… 莫问语,代号10,死了。 “呼呼……”楚时茶猛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他动了下手指,牵动起浑身上下的痛楚。针刺一样,胃部的烧灼感席卷而来,楚时茶睫毛腻着水珠,唇部发颤。 勉qiáng从“楚时茶殉葬坑”里翻出一个苹果——也不知道放了几个月了,颜色通红。一点点啃掉粗糙表皮,才慢吞吞嚼起来,很甜。 安抚了一下五脏庙,楚时茶重新窝回被子里,看到了窗台上放着的十来个仙人掌gān尸。 想必原主人,十分热爱仙人掌,可怜没一个养活成功。 快要昏睡过去之前,楚时茶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楚时茶,要死了你这个赔钱货!你昨天打了刘总?你他妈居然敢打刘总?!现在好了哇,刘总发话了,电影你别想演了,早点滚蛋,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畜生!” 经纪人话语带刺,一句比一句难听,楚时茶开了扩音,起chuáng翻衣服穿。两开衣柜,一打开就是廉价香水的味道,làng里làng气的衣物堆成一团,还有些从品牌方顺回来的。 楚时茶从中挑了条衬衣长裤,觉得冷,又裹了件棉服。屋子里没有书桌,一大堆文件胡乱塞在柜子底,楚时茶两指一敛,拉出来份合同。 这会儿经纪人骂也骂够了。 “小楚啊,你得想明白,何姐一把手把你带起来,好不容易让你混到三线,一片苦心啊。阮蔷那贱人不过配他睡了三次,刘总就把电影女主角给她了。刘总是有些奇怪癖好,可出手阔绰,你跟了他,以后他能不捧你吗?” “他喜欢你得紧,你去跟他道个歉,再陪他睡两觉,这事儿就算翻过去了。” “小楚啊,我为了你,可算是尽力了,你得听话啊。” 楚时茶凝视着手机冰冷界面,仿佛看到了何明艳那个肥胖、丑陋的经纪人。一个三线明星,住在二十平的“坟茔”,为了一个代言、角色,被人上下其手,努力成果被经纪人一手营销,落得人人喊打。 按理来说就算黑成这样,出道几年也应该有不少积蓄,犯不着沦落到顿顿泡面,连衣服都是品牌方赠品,可楚时茶确实混得很烂。 从合同上发huáng字迹签约可以看出,楚时茶当年签了皇辉传媒,是个傻子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