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长歌来到内厅时,顾紫真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等着他了。 “歌儿回来了,来,坐下用膳。” 顾紫真抬眼看了一眼顾长歌,说道。 语气平淡,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顾长歌闻言嘴角微抽。 说实话,尽管他已经来到这个女尊世界生活了好几天的时间。 可顾长歌对于顾紫真叫他‘歌儿’的这个称呼,始终觉得有些适应不了。 这听上去似是没什么问题。 当娘的这样叫儿子,本身就是一种宠爱他的表现。 然而,这个称呼听多了,顾长歌有时就会与‘狗儿’混淆。 那一声声叫的,听得顾长歌总有种被娘亲呼唤爱犬的感觉。 当然,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顾长歌对于这个称呼是拒绝的,甚至说是无法接受。 顾长歌还寻思着在哪一天,提出让娘亲不要再这样叫他的建议。 直到顾紫真认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前些日子大病一场还未好过来,请了个郎中过来对顾长歌脑袋扎针的时候... 顾长歌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能够接受了! “娘,其实你可以先吃,不必等我的,孩儿到时回房自己用膳就是。” 顾长歌依言坐下,看着面无表情的顾紫真笑嘻嘻的说道。 身为顾紫真唯一且独宠的儿子,顾长歌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何处。 对于可能到来的责骂,装傻卖乖躲过惩罚的可能性,显然要比愣头青式的顶嘴要高得多。 果不其然。 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的表情,顾紫真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旋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歌儿,你这孩子当真是喜欢胡闹!” 顾长歌闻言一副呆萌可爱的样子。 “娘,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孩儿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句话,顾紫真又好气又好笑的抬手敲了一下顾长歌的脑袋。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装傻充愣,为娘就能一直不知道你让人在外面散步婚约言论的事情?” 此话一出,顾长歌登时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装傻下去了,只得佯作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谁让娘亲逼着孩儿嫁人的。” “那你能一直留在府中,一生都不嫁人吗?” 顾长歌闻言心中暗道:我还真就不想嫁。 不过,这话顾长歌自然不敢说出来。 于是他心念一转,赶忙露出大孝子一般的笑容。 “孩儿想一辈子陪伴在娘亲身侧,侍奉左右。” 一听这话,顾紫真方才还不悦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 很明显,就算是自己儿子再怎么喜欢胡闹,她还是对顾长歌的这句话很受用的。 但受用归受用,该训斥还是得训斥一下的。 不然这孩子若是日后变得越发乖戾的话,他未来的妻家也够受的。 故而顾紫真板起脸,呵斥道: “说什么陪伴在为娘身边,你这孩子根本就是不想嫁人!” “尤其是还派人在外界挑起民间舆论,当真是连‘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都给忘了!” “你这么胡闹一通,为娘如何向武安侯府交代?” 听到这番话,顾长歌暗自撇嘴。 他才不管那柳梦璃怎么想呢。 毕竟倘若不是武安侯柳传君主动为其女向楚国公府求亲,他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现如今婚事黄了,正应了他的心思。 但心中是这么想,顾长歌自然不会这么说。 反正婚约一事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所以顾长歌是由着自己老娘训斥。 还是那句话。 倘若用挨上一顿骂来换得无婚一身轻,顾长歌当真是觉得挺值的。 只是,就在顾长歌准备继续承受老娘的斥责之时,顾紫真却在训斥了他几句后,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让顾长歌有些发懵。 “娘...你笑什么?” 顾紫真笑眯眯的看着他。 “今日你是去一趟轩文阁,还作了一首诗,说的是你年前去太京泗水畔的事,对吧?” 听到此话,顾长歌不由怔了一下。 他去轩文阁的事情到现在也不过数个时辰的时间。 自己老娘是怎么这么快就知晓这件事的? 于是顾长歌忍不住奇怪的道: “娘,你怎么知道?” 顾紫真没有急着回答顾长歌的问题,反而口中先是悠悠的念了一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此句倒是颇为经典。” 说完,顾紫真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儿子一般,笑呵呵的望着他。 “为娘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吾儿每日在家中说着不愿读书,结果竟悄悄的学诗作词。” “一首泗水畔的咏春,不过半日功夫,就传得京城皆知你这个不知名的小郎君才气惊人。” “歌儿,你倒是给为娘,好好的长了一次脸啊!” 顾长歌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娘,孩儿这不是怕丢了咱们楚国公府的脸面嘛。” 听到这句话,顾紫真愉悦的大笑起来。 “说得好!” “世人都说我顾紫真是天下文宗,可我的儿子,又怎能不识诗词文章呢?” “所以婚约,还是继续吧。” 此话一出,顾长歌登时不由愣住了。 “娘,外界传言以致汹汹,怎么还要继续婚约?” 顾紫真神秘的一笑,旋即语气颇有些玩味的道: “自己的胡闹,被自己的才名给搅和了。” “歌儿,为娘还是真不知该说你些什么好。” “事到如今,为娘只能说一句,你啊,命里就该嫁给梦璃那丫头!” 顾长歌闻言疑惑不解。 可顾紫真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用膳吧!”